熙宁四年九月四日卯时一刻。
虎翼团大营内,营门洞开。
一队队士卒队列整齐,鱼贯而出。
城门也适时开启。
整齐的脚步声夹带着铁器碰撞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少已入睡的百姓听到声响后,偷偷打开窗棂望向外面,直接吓得缩回了头。
"夫君,这该不会要打仗了吧?"躲在窗后的少妇有些担忧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就算打仗也不该大半夜出门啊。"
男子蹲在门边,正透着门缝往外看,"这大半夜的,真吓人。"
"不过你别说,这些兵真有气势。走路都板板正正的......"
少妇话音未落,男子突然接话:"是啊,这些兵跟以前的不一样。
这一个月没事就出来给咱们老百姓干活,也不求财,连吃都不吃我们的,顶多喝点水。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这样的兵。"
"那可不是!漕司说了,这可是咱们的百姓兵。"
少妇压低声音,"我听说前几日他们出公差,有个兵摘了农户家的果子。
人家都没说啥,但这事传回营中后,漕司大怒,直接带着那个兵和他们班长拉到农户面前,挨了三十鞭。
还赔了果子钱!要不是农户跪地磕头求情,都要革职呢。"
男子闻言一愣:"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今天下午买炊饼时武婆子说的。你修路回来都什么时辰了,我本也忘了这茬。"
少妇说着轻推丈夫肩膀,"行啦,赶紧歇息吧,天亮了还得上工。"
"睡什么睡?都什么时辰了?"男子突然笑着扑向妻子,"趁着睡不着,给大郎二郎再生个弟妹......"
"哎哟!死鬼你轻点!孩子还在睡觉呢!"
少妇的嗔怪声戛然而止,窗外的月光依旧照着青石板路上整齐的军靴印痕。
......
黄忠嗣对几名带队军官吩咐道:"记住了,能用箭射的就不要肉搏。
当然,该搏命时也不要惜身。今天既是检验士兵训练成果,也是检验你们这些军官的实力。"
"是,卑职明白!"十几名指挥使抱拳应道。
黄忠嗣点头道:"行了,各自出发吧。"
说罢翻身上马,带着赵书双等护卫及三十名骑兵、两百名步兵朝东北方向行军。
一个时辰后,天光微熹。
黄忠嗣潜伏在五鹿墟西南约百米处的树林中。
两名斥候前来禀报:"总教头,山上有座寨子,两个哨兵守门。四周布满陷阱,无路可绕。"
"传令着甲。"黄忠嗣果断下令。
赵书双立即充任副官传达命令。
随行的皇城司护卫皆着重甲,将黄忠嗣严密护卫其中。
一刻钟后,确认全员甲胄齐整,黄忠嗣召集指挥使与都头们。
忽然在人群中瞥见熟悉面孔:"李嗣业?"
"总教头,是我!"李嗣业抱拳出列。
黄忠嗣莞尔:"好小子,当都头了啊。"
李嗣业憨笑着挠了挠头。
黄忠嗣收起笑脸开始部署:"据情报,唯有强攻山门。
趁天色尚早,其未全醒,派五十人正面突击,用猛火油烧毁寨门。
余者封锁各路口,骑兵负责传讯。都听明白了?"
"得令!"众人齐声应诺。
士卒开始行动后,黄忠嗣取出腰间单筒望远镜观察,但山林茂密难辨详情。
赵书双好奇道:"漕司这是何物?"
"你且看看。"黄忠嗣递过望远镜。
赵书双学着使用时惊呼:"竟能看这般远!漕司从何处得来?"
"自制的。"黄忠嗣笑道,"镜片乃水晶打磨而成,我之前在潮州耗时许久才得这一支。你可莫要惦记,就这一支宝贝。"
赵书双面露惋惜,黄忠嗣见状补充:"待日后能量产了,定送你几支。"
"那便先谢过漕司了!"赵书双转忧为喜。
黄忠嗣跨步向前:"走吧,跟我一起上去看看。"
赵书双脸色一变,立马上前拦住:"漕司,这刀剑无眼,若是......"
黄忠嗣摆了摆手:"你也别那么担心,咱们这么多人,就这群土匪能耐我何?
何况,你看我这身甲——我就算站在那让这群土匪拿箭射,他也射不穿。"
说着还拍了拍身上的甲胄。
赵书双闻言只好作罢,但仍坚持道:"那请漕司切勿靠得太近,以免意外。"
黄忠嗣笑着应下:"自然。我就想看看战果,又不是脑子进水非得上前。自己能提几斤重的刀,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一刻钟后,五十名士卒列阵逼近山寨。
前排盾兵腰悬瓦罐严阵以待,中列长枪如林,后排弓弩蓄势待发。
当队伍行进至山寨山门前约三十丈时,哨楼上的两名土匪才惊觉。
其中一人手中钢刀"当啷"坠地,嘶声喊道:"官军!是官军!"
话音未落,两人已连滚带爬逃向寨中。
远处观战的黄忠嗣见状愕然:"这......这不对啊?竟连个像样抵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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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双忍俊不禁:"漕司明鉴,咱们可是正经官军。这些鼠辈平日欺负普通百姓还行,真见了军阵,哪个敢螳臂当车?"
"那你方才还那般紧张?"黄忠嗣没好气地斜他一眼。
赵书双正色拱手:"卑职是怕有亡命之徒狗急跳墙。漕司若有个闪失,下官这颗脑袋当真不用要了。"
黄忠嗣皱眉望着山寨:"如此说来,这次检验......"
"漕司且宽心。"赵书双指向山间,"这些匪类惯会狡兔三窟,待发现退路已被封锁,必作困兽之斗。"
黄忠嗣闻言颔首:"善。那便移步外围吧。"
"得令!"
果然,不出赵书双所料,两刻钟后,西北方传来消息——那边发现了二十多名盗匪,除两名活口外,其余皆被斩杀。
黄忠嗣快马加鞭赶至现场。
只见二十多米开外的山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余具尸体,每具尸身都插满箭矢。
两名骨瘦嶙峋的男子被反绑双手跪在路边,浑身抖若筛糠。
"其他人呢?"黄忠嗣沉声问道。
他接获的情报分明说有五十余匪,眼下却少了近半,数目对不上。
脸上刺青的男子慌忙叩首:"军爷明鉴!大首领带着其他人分头逃了,当真不知去向。
不过他们定还在山里!求军爷饶命!"
"你们从何处出山?"
"有条密道!小的知道位置,愿给军爷带路!"
刺青男子额头紧贴地面,"只求留条贱命......"
黄忠嗣转头对随行都头吩咐:"让他带路搜查,多带两队人马。记住——"
他拇指轻轻划过腰间刀柄,"仔细些。"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