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老人的神色变化实在让人难以预料。

看着自从入了府中,一向十分和顺的祖母,如今却变得如此可恶。

楼芙蓉的心中也满是恨意。

被庄家抛弃之后,又再次被楼家抛弃。

凭什么?

就凭她的出身吗?

可若是能以出身决定一切,那么她又何必要如此颠沛流离?

骨骼处因为拉拽而传来的声音,却丝毫不比此时女子被麻痹的心。

再次被所有人抛弃的痛苦爬上心头。

犹如万千毒蛇蚂蚁啃咬一般。

让人难以承受。

门被人毫无留情地一脚踹开。

而她也就势被人扔进了这房中。

而身旁陪伴的丫鬟,还在与那些嬷嬷们据理力争。

得来的却是被人推搡倒地。

手肘膝盖都有磕碰,却根本换不来任何人的半分怜悯。

“别再闹了,不然老婆子我就把你家小姐和你都捆了!”

那嬷嬷瞪了一眼眼前之人。

这恐吓之语果然有用。

见状一行人,便落了索转身离去。

“真是可怜,之前还那么受老夫人器重,而如今到头来,也终究不过是个送进宫中的命。”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这老夫人和老爷做事风格,罢了罢了,别再说了,若是让人听见了,怕是又要告状。”

他们一行人转身离去。

半夜将两个柔弱的女子吞噬而尽。

那丫头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痛苦,跌跌撞撞爬到了楼芙蓉的身旁。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求求老爷,庄老爷是绝对不会冷眼旁观…”

“你没听见他们说吗?”

这一切都是庄公暗示之下的行径。

“您也是老爷的…”

“在被他们送来楼家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算是庄家的人。”

改了姓氏,入了他人门,甚至如今就连证明身份的玉蝶也都在楼家祠堂之内。

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庄家女儿。

那丫头又哭哭啼啼起来,根本想不出有何解决之法。

好在饮食之上并无半分亏欠,日子过得也算平淡。

楼芙蓉也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于一日阳光甚好的午后,却请了楼老爷一同前来。

“不知芙蓉唤老夫来,可有何要事?”

那女子打扮十分隆重。

原本就极其精美的容颜在胭脂的勾勒之下,更显得几分娇嫩。

这让楼老爷莫名回忆起当初与庄氏的往来。

又想起那些互相扶持,互相依赖的瞬间。

“阿爹,女儿知道阿爹所做皆是为女儿所思虑,前几日女儿只是一时起了小性子,他会违背阿爹与祖母的心意,还请阿爹与祖母,莫要怪我。”

他这几日也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将楼芙蓉送入宫中。

原本听闻楼芙蓉不愿,心中还有几分反感。

而眼前之人此时如此乖巧,却实在一时,让他难以拒绝。

他看着面前的人,那身影似乎与庄氏重叠。

“女儿自幼便被养在外祖父家,一直都不曾见过父亲与祖母,所以才颇为不舍,才不愿…入宫为妃。”

那副故作委婉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其母亲。

楼老爷那颗冷漠至极的心也就此融化。

“是我同你祖母有些心急,只是…你也知道这种机会不可错失,所以我才同你祖母……”

“我明白。”

楼芙蓉倒了杯热茶,放在了楼老爷面前。

“只是不知…父亲可曾想好如何送我入宫?”

她略带着几分娇嗔,依附在楼老爷身侧。

“为父想着…过几日让你入宫前去看望楼素雪,顺便…便就势留在宫中,这样也可…”

“阿爹,女儿从前也不是不曾去看过阿姐,就算能留在公主殿,这也不能与当今陛下相遇。”

公主殿身处于后宫之中,与前朝也隔着距离。

“那…你觉得为父该如何?”

楼芙蓉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有些难以开口。

“你尽管将你心中所想说出来,为父绝对不会怪你?”

“既然是父亲…但女儿便斗胆说出来自己心中所想。”

……

楼老爷看着楼芙蓉,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

她此时想法,虽确实有些游走于边缘,但却最为有效。

“你可知…若是你得陛下心意,入宫为妃则是最好,若是你没有…那你会沦为家中舞姬,为父再也不能从那人手中将你讨来!”

她就彻彻底底从官家小姐变成那最低贱的舞姬。

从此以后只能游走于男人之间。

“女儿有信心,一定会让当今天子蛰伏于石榴裙下。”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中虽略,带着几分不舍,但却也答应下来。

——

半个月后。

彻底开春。

繁重的衣裙终于可以脱下。

宁安公主也恢复了从前的那般欢愉。

可楼素雪却仍旧郁郁寡欢。

“都过去多少时日了,你这副样子,五哥也一直撑着有要事忙着不愿入宫陪伴,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

宁安公主放下手中的玩具走了过来。

“你若真喜欢五哥,我成全你就是,你不要再这样……”

“公主觉得什么叫做成全?委屈五殿下与臣女同在一处吗?”

她一时被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毕竟就连她自己本身也毅然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成全。

只是一味看着楼素雪这副样子,心中觉得无比难过罢了。

“我也不知…可我只知道每每看你如此,我便也觉得心中苦闷。”

小小的她也终究懂得体恤他人之情。

“我…不必公主怜爱。”

她那副样子是真的不愿意让旁人涉及其中。

宁安公主虽然是好心,但见她这般却也能够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模样。

心中却仍在许愿,望他们二人能够早日看清彼此心中所想。

又一边想着如何才能让江弥入宫。

而机会很快,便油然而生。

“你确定…父皇说过两日游场盛宴,他一定会来?”

“公主好生糊涂,如此盛宴,宫中不是每年都会举办,皇子们一向都要参与。”

经过灵犀的提醒。

宁安公主才想起这是每年宫中正常的宴会。

“那再好不过,这样本公主就可以将人引入狼窝。”

“公主,”灵犀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