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废妃娇养小书生后,暴君疯了 >  第156章 祁蘅变了

桑余忽然环住了李识衍的腰。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沉默不言的将脸埋在他胸前,能听见李识衍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他这么亲近。

李识衍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闪过无措。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发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阿余,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桑余摇摇头,眼眶湿热。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李识衍,从他怀中起身。

走到梳妆台前,桑余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李识衍的目光在看清木盒的瞬间凝固。

那是三年前成亲时,他亲手交给她的退婚书——若有一日她后悔了,随时可以解除婚事。

“阿星……”他的声音发颤,素来沉稳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彷徨和无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的……”

桑余用钥匙打开木盒,取出那几张薄薄的纸。

李识衍的心都快疼的扭曲了。

光是站在那里都觉得支撑不住了。

桑余拿着那几张纸,草草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一片决然。

她将退婚书伸向烛台,火舌瞬间舔上纸角。

纸张在两人之间燃烧,化作片片灰蝶,飘落在青砖地上。

“我把后路断了。”桑余轻声说,抬眸对上李识衍的目光,“李识衍,你明白了么?”

李识衍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

片刻后,他几步上前,将桑余紧紧的搂入怀中,颤抖得厉害,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

他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的阿星,终于真心实意的接纳了他。

他不用等到白首的那一日了。

“阿星……”李识衍的声音哽咽,温热的泪水落在桑余颈间,声音发闷:“以后,我就是你的退路。”

桑余感受到了他剧烈的心跳,抬手抚上他的后背。

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人,此刻却像个孩子般在她肩头,沉默无言的啜泣着。

仿佛经受了惊天动地,憾人心扉的事情。

被李识衍这样深爱着,连灵魂都会跟着发烫。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

花香透过窗纱漫进来,与烛烟纠缠在一起。

——

几位大臣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一一离开。

赵德全年纪大了,如今多伺候在祁蘅身边的,是他的干儿子,小太监春连。

春连刚到御前伺候时,干爹时常提醒他:“咱们这位陛下喜怒无常,你可得小心。有些时候啊,他动了盛怒,你就闭上嘴听着就行,他总之是不会要了你的命。”

春连把这些话牢记于心。

但伺候了大半年,似乎和干爹说的又不太一样。

祁蘅从三年前,就变了很多。

俊美嚣张的少年帝王,不知怎么回事,身上那股张狂的气息早就逐渐萧索。于人于事也都是各留一线,不会轻易动怒,心态就像入了秋,常常就是听着眼前不怀好意的谏臣说,带着平和的笑,等他们说完,再把他们拖下去杀了。

不像二十五岁。

像四十五岁。

三年时间好像老了很多。

面容变得更加骨削锋利,却连笑都很费劲。

季远安如今已经不是禁军统领,而是上阵杀敌的镇远大将军,去年在边疆打了一场硬仗,受了重伤,险些没保住命,祁蘅将人便留在了京城养伤。

他时常到宫中来陪祁蘅喝酒。

是祁蘅主动要求的。

因为身边曾见证过他和桑余过去点滴的,只有季远安了。

季远安今日又来了。

推开门,殿里没掌灯,空无一人昏暗一片,只有扑面而来的浓浊酒气,跟在酒罐子里泡了一遭一样。

季远安还觉得古怪,这人叫他来,怎么自己不在。

刚走一步,就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踉跄的往前摔了一步。

季远安不耐烦地低头看去。

下一刻,神色便微微凝滞。

只见祁蘅靠坐在门边,衣袍松散地披在身上,手里攥着半壶酒,已经醉得眼神涣散。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萧索。

“啧。”

季远安叹了口气,无声的叹了口气,就势坐在祁蘅旁边。

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他皱了皱眉。

“你好歹是皇帝,能不能喝点好酒?这么烈,不怕把自己喝坏?”

祁蘅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谁都再没有开口。

殿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

季远安知道祁蘅在痛苦什么。

桑余走了以后,他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

“当初是你自己把人放走的,高烧昏迷喊着她的名字,既然都放走了,为什么又要折磨自己?”

祁蘅说:“我以为,她会回来。”

季远安听后嗤笑了一声,他遥遥的望着月光,若有所思:“她怎么可能回来呢?当初我对她还恨着的时候,让她跪在我面前,你经过,却替她撑腰都不敢,我一个人男人看着,都想对你死心了。”

过去的种种,像是腐朽的疮痕,长在所有人的心上。

“……是,是啊……当初为什么要对她那样不好呢?”

祁蘅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问着自己。

“有时候人活在当下,看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的情意,只想和对方争出个输赢,看着对方服软。可你忘了,阿余姐姐从来不是会与你相争的人,是你自己,逼走她的。”

是祁蘅,一步步铸就的如今结局。

季远安觉得他怨不得任何人。

其实,季远安和祁蘅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他们都长大了,已经学会了如何粉饰太平,如何避重就轻,学会了对很多事避之不谈。

但这一刻,季远安像是想替桑余报复一下祁蘅一般,恶意的说出了祁蘅所有的不堪。

祁蘅没生气。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凄厉得像是受伤的野兽。

他一把抢过酒壶,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染湿了胸前的衣襟。

“你说的没错,因为我!因为朕!都是因为朕……可是,她不能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吧?不能藏起来不让我找到吧?朕让人找遍了各州连她的……她的尸首都找不见,她就这么决绝?”

“陛下……”季远安看着他,目光肃穆,“你放手吧。”

祁蘅没有回答,只是将空酒壶狠狠砸向墙壁,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炸开。

他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祁蘅想:

不会放手的。

除非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