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陈槿安都在青田村帮李伯收麦子,大春则是在来这里的第二天就去完成他的任务去了,陈槿安也不会问。
深夜的敲门声像钝刀般一下下割着陈槿安的神经。她睁开眼,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面上画出一道惨白的线。
凌晨三点——这是养成的生物钟告诉她的。
"槿安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门外的女声带着哭腔,伴随着不间断的敲门声。陈槿安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衣,点燃油灯,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接跪在了她面前,额头重重磕在门槛上。陈槿安眯起眼睛——她谁?
"槿安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当初不应该那么对您,真的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孩子……"
张小文一边哭诉一边继续磕头,额头已经渗出血丝。
陈槿安后退一步,任由她跪在那里,内心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她现在知道她是谁了。
"话说清楚。"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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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家的灯陆续亮起来,几个披着外衣的村民围拢过来。
"小文,怎么啦?!"张婶第一个冲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张小文,立刻对陈槿安投来责怪的目光,"槿安,这是怎么回事?人家都这样求你了……"
张小文哭得更凶了:"槿安姑娘,我儿子半夜发烧快不行了……郎中要三两银子才肯出诊……我实在没办法了……"
陈槿安转身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李伯李婶想要过来,让她一个眼神拦住了,她示意两人把门关上。屋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见死不救啊……"
"许大夫在的时候可从不这样……"
"当初可是救过白河村的人,现在一回来怎么这样……"
陈槿安听着这些议论,没有任何情绪。她放下水杯,再次走到门口,依然是那四个字:"话说清楚。"
张小文被她的态度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原来她儿子前几天就开始不舒服,但因为请郎中三两药费太贵,就随便采了些草药给孩子喝。没想到今晚孩子突然高烧不退,眼看就要昏厥……
"都是那些草药害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张小文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里话外都在撇清自己的责任。
陈槿安静静地听着,这样的人——需要帮助时卑躬屈膝,危机一过就翻脸不认人。
"槿安,你就帮帮忙吧,"张婶忍不住劝道,"许大夫在的时候可是义诊……"
"我只是个种地的,不是专业的大夫。"
陈槿安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你懂医术啊!白河村那次……"
"三十两。"陈槿安突然打断她。
"什么?"
"三十两银子,少一分我都不会去。"
现场一片寂静。张小文张大嘴巴,脸上的泪水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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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十两?"她结结巴巴地重复,"我哪有那么多钱……"
陈槿安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那就另请高明。"
张小文突然暴起,指着陈槿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见死不救的贱……"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谩骂。
张小文被打得踉跄几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槿安。围观的村民也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印象中温和能干的"槿安姑娘"会突然动手。
陈槿安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掌,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得庆幸这里是李伯家,下次,我会用刀。"
张小文终于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出声劝说。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女子,眼神虽然平静,但是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与平日里温和的形象判若两人。
"没钱就另请高明,"陈槿安转身回屋,好心提醒了一下"人还在家里躺着。"
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哭闹声。
陈槿安吹灭油灯,重新躺回床上。屋外的嘈杂声渐渐远去,村民们应该是陪着张小文去找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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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陈槿安如往常一样在田里弯腰拔着杂草,指尖沾满湿润的泥土。
晨风微凉,带着麦田特有的清香。
突然,她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有人靠近。
陈槿安猛地抬头,镰刀已经握在手中。
"早上好哇,靓女~"
伍六七蹲在田埂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还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晃来晃去。阳光从他背后洒下来,给他镀了一层金边,衬得他那身靛蓝色的衣服格外鲜亮。
陈槿安瞪大眼睛,镰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你——"
"吓到你啦?"伍六七笑嘻嘻地跳下田埂,顺手捡起镰刀递给她,"我特意放轻脚步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陈槿安接过镰刀,心跳还没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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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又变强了。
"刚到没多久。"伍六七伸了个懒腰,"听说某人在白河村大显神威,出诊要三十两诊金,还把人家打哭了?"
陈槿安眯起眼睛:"消息传得挺快啊。"
伍六七耸耸肩:"进村的时候一个靓仔告诉我的。"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他说你干的漂亮。”
陈槿安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板起脸
"你来干什么?"
"路过。"伍六七一脸无辜,"正好来看看你种地的英姿。"
"少来。"陈槿安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路过'过?"
伍六七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我姐让我带给你的。"
陈槿安打开一看,是几颗包着糖衣的药丸,闻着有淡淡的桂花香。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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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七看着她沾着泥土的手指,突然说
"我帮你拔草吧。"
"你会?"
"拔草有什么不会的。"
陈槿安挑眉,但还是让开位置。伍六七蹲下来,有模有样地开始拔草,结果第一把就连根带苗全扯了出来。
"......那是麦苗。"
"啊?"伍六七看着手里绿油油的幼苗,尴尬地挠头,"看起来都差不多嘛......"
陈槿安扶额
"你还是站着别动比较好。"
"好吧好吧。"伍六七乖乖退到田埂上,突然又说,"对了,我跟你一起住李伯家。"
陈槿安手一抖,拔歪了一棵苗
"......什么?"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我姐姐说让我盯着你按时吃饭。"伍六七一脸正气,"她说你肯定又随便应付。"
陈槿安耳朵有点发热:"......多管闲事。"
伍六七见她没拒绝,知道她肯定以为自己开玩笑,但是没关系,他这次是很认真的呢。
晨光中,两人一个在田里忙碌,一个在田埂上哼着小曲。远处,李伯家的炊烟袅袅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