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姜淳于问。
总不能一走了之,什么都没给孩子留下吧。
“她把房子退了,钱和粮食都拿走了。她说让我们不要去找她,她把我们养这么大,已经够对得起我爸了。”
其实就是妈妈逼着爸爸出的海,爸爸才会出事没回来。
她们也不是妈妈养大的,是爸爸辛苦挣钱给她们养大的。爸爸出事妈妈得了一笔赔偿金,那些钱,刚好够她们这半年吃喝租房子的。
“那你们住哪啊?吃什么?”
章鱼肺都气炸了,怎么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
“小凤姐说,我们可以住她家的房子,不用交房租。退潮了我还可以去海滩捡海鲜,有的可以卖钱,不能卖钱的可以自己吃。”
章鱼深吸一口气:“你和弟弟怎么办?你们还这么小。”
小姑娘把手中的袋子打开给姜淳于和章鱼看,“你们看,这些也能换钱的。姐姐,哥哥,你们不用可怜我。”
棚户区可怜的孩子很多,她们不需要同情,她们需要的是每天能吃饱饭,有地方遮风避雨。
姜淳于和章鱼被说的哑口无言,两人对视一眼,背着菜市的人把口袋里带的零钱都掏了出来。
“这里有点钱,你拿去买点吃的。”
姜淳于把钱放在小姑娘手里,用力地压了压,“自己收好,别被人看见拿去了。”
后面的话姜淳于说不下去,她们的帮助只能是一时。
一个成年人,在这里想要活下去,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他们还那么小。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小姑娘没拒绝,这钱就当那天晚上她卖力表演的奖励。
妈妈拿走的那份是妈妈的,这份是她的。
小姑娘把姜淳于给的一叠钱分成三份,一份贴身装好,一份塞进了她手中口袋的补丁里,还有一份小姑娘挪过身子塞到弟弟身下的口袋里。
看上去是个聪明又谨慎的小姑娘,就是太小了些。
“走吧。”
章鱼拍了拍姜淳于的肩膀,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姜淳于站起身,随意地又在小菜市走了两圈,确定没人注意到她给两个孩子钱,才和章鱼一起回了家。
同情心姜淳于有,在异国他乡,她能做到的也只是给点钱,让她们能渡过一段难熬的岁月。
早饭是陆超云熬的粥,贴的饼子。
见到两人没买到小海鲜,陆超云也不奇怪:“要不,我们吃完饭去海边看看。”
反正他们昨天刚搬来,今天找不到事情做,去海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姜淳于一口答应:“好啊。”
别看他们在海上漂了那么多天,但是赶海还是挺让姜淳于期待的。
章鱼无所谓,他虽然第一次出海做任务,但是他们训练的地方就在海边,赶海都是小意思。
陆超云一早熬的稀饭,贴的饼子。
原本陆超云熬的白米稀饭,看见姜淳于拎回来的碧绿小青菜立刻眼睛亮了。
在船上最缺的就是这些绿叶菜,所以三人一拍即合,把粥重新熬开,粥里加盐加洗干净切碎的小青菜。
别说,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姜淳于和陆超云一人喝了两碗粥,吃了一块鸡蛋饼,剩下的都被章鱼给包圆了。
吃完早饭,家里有两个打水的桶,他们不准备用,怕装海鲜沾了腥气洗不掉。
干脆去杂货店再买个水桶两个袋子,三个专门捡海货的夹子。
从棚户区去海滩,想抄近路的话,就是从赵长启他们屋后那个峭壁下去,可以直达海滩。
不过从来没人这么走过,姜淳于他们几个当然也不会这么干。
他们还是准备老老实实绕过棚户区,然后顺着A区旁边的小道下海滩,这是大家常走的一条道。
从他们住的地方出门,要想到A区,必须经过前街。
这个点的前街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大部分的铺子都关着门。
杂货店的老板在整理货物,老板娘背着小孙子,正在给稍大一点的孙女喂饭。
他们已经有了当地的户籍,所以儿子儿媳妇都在城里进了厂。
孙子孙女一生下来,断了奶后就丢给爷爷奶奶,只有厂里放假才会过来看看孩子和老人。
看见他们过来买夹子和水桶,老板就知道他们是要赶海,还好心地建议,他们如果喜欢赶海的话,最好买上一双雨靴,这样的鞋和裤子就不会弄湿。
夹子和水桶都不算贵,在能接受范围,但是老板说的雨靴却很贵。
陆超云看了看价格,又放了下来。
买三双雨靴,就要五十多块,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老板又劝他们,说这里一半的时间是雨季,如果进入雨季的话,一双雨靴还是很必要的。
陆超云问清楚雨季大部分在我们国家的深秋季节,那时候他们肯定不会留在火奴鲁鲁,这个雨靴实在没必要买。
主要还是贵,对标国内的工资,这一双普通的雨靴已经算是奢侈品。
姜淳于看着老板杂货铺的一堆各种“奢侈品”,觉得自己要是不回国,也可以租个房子开个杂货铺。
就她空间的那些东西杂货,拿来换美金,那实在是太划算了。
可惜,她很虚伪,比较爱国。
老板见没劝动他们,也没失望,反而热心地免费给了他们两个网兜,还告诉他们哪里能捡到比较多的海鲜,怎么在沙滩上找贝类,在岩石下找海蟹。
老板说话的时候,老板娘一直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看着老板。
姜淳于猜测老板娘眼神大概的意思是,你去过几次海滩,就敢给别人做攻略。
老板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他还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去过海滩捡海货,后来大些能够挣钱了就再没去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传授给眼前三人的,是自己的经验,还是午夜梦回对少年时候的幻想。
看着姜淳于三人,拎着小桶拿着网兜往海滩方向的路走,老板探头喊了带孙子的老婆子一声。
“等下次大潮的时候,我们也去海滩捡海货去啊。”
老婆子白了他一眼,扯了帕子给孙女擦了擦嘴角:“神经,店不要了?”
老板挠挠有些稀疏的白发,讪笑着继续整理店里的货物。
明明海滩就在那边,而他却已经失去了少年时候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