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死死盯着林豪,由于极度的不满和愤怒,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问候声。

“傅国公爷?”

“您浑身发颤,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傅友德凝眉转身望去,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收敛神色说道,

“是小忠子啊?”

“老夫没事,就是有些疲乏了。”

刚刚都没注意到,宋忠这锦衣卫都指挥使,居然坐在老夫的身后席位,

以这小子的品阶和资历,

这第二排席位哪里轮得到他?

分明就是陛下有意安排他盯着老夫。

宋忠内心警惕,面上却是露着讨好的笑容,“没事就好,”

“难得卑职坐席,离您这么,”

“等会一定要多敬您几杯,”

“以感谢当年国公爷对卑职的招募、提携之恩。”

说提携,其实是有些硬攀的,

宋忠刚从军中时,他所在的卫队,曾归傅友德节制,

一个是新兵,一个是统帅,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有直接交集,

而后卫队建制调整,

他们之间,更是没了更多的往来,

宋忠在军中的升迁,并无傅友德的影响。

傅友德也不戳破这份牵强的“香火情”,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你有今日成就,老夫也很欣慰。”

说完,便转过身去,坐定不语。

宋忠眸光一凝,轻轻摸了摸袖中的小药瓶,

他安排自己坐到第二排,

是因为奉了圣命,要看着这些个老武勋,特别是颍国公,

以防他们对林豪不利。

由于圣前不适合直接动武器,

他便准备好了迷药,

万一届时情况不妙,

他就下药弄晕闹事的武勋,

让场面不至于太过难看。

这时,

御座上的朱元璋,拍了拍手掌,

旁边的随侍太监会意,上前一步大声道,“上酒菜,舞乐起!”

听到宫宴开始的指令,

宫女和太监们,捧着酒水菜肴鱼贯而入,开始往众人的席位上布菜,

《秦王破阵曲》的旋律,紧跟着响起,

几名身穿仿甲的教坊司舞姬,应声步入殿内,开始献舞。

由林豪入席引起的冷清宴会氛围,

开始被驱散。

武将们的聚会,不像文官们那般,要注意身份,保持假矜持。

虽然舞姬们很努力地演绎出《秦王破阵曲》中的刚硬一面,

奈何在场的观赏者,大多都是一群武夫,

很多人识字数量,都不及一个童生,

相较于,去领略舞乐艺术,

他们更喜欢欣赏舞姬的妖娆身段。

若不是在御前,

他们恨不得上去共舞,

亦或者,请舞姬们陪坐,探讨心得。

林豪知道“鸿门宴”,肯定是**时刻才会发作,

所以便淡定地端着酒杯,一边轻饮酒水,一边感受着大殿中古代宫廷舞乐的魅力,

奈何对面席位里,

一众武将皆是双眸冒着绿光,口水横流。

这等玷污艺术行为,令林豪很是恼火,

这些没出息的莽夫,

都身居高位了,看见女人还是如色中饿鬼,

好好的顶级古风舞蹈表演,

搭上了他们这种款的背景板,真是太煞风景。

乐曲很快奏完一曲又曲,

一队又一队的舞姬也轮番登场献艺,

在场武将们推杯换盏,除了敬皇帝酒时神色严肃,

其他时候皆是一脸淫邪。

林豪实在无法忍受欣赏艺术时,眼睛被迫受到玷污,索性眼不净为净。

他冷哼一声,重重地放下酒杯,靠坐在了椅背上,目视大殿的天花板。

这时,

耳边传来朱棣关切的声音,“林大人,怎么了?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林豪摆手淡淡地说道,“臣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还有点不胜酒力,什么大碍,多谢殿下关心。”

朱棣挑了挑眉,

一个好饮贵州白酒的酒鬼,

居然说不胜酒力?

“林大人,可是无法适应这等场合?”

“的确有点。。。”林豪叹声说道,脑海中浮现出了现代商务会所的场景,

要是能让那里的女菩萨,学会这里的舞姬本事,该多有好?

只听,

下首的席位,

传来一道嘲讽声,

“林大人,就没参加过宫宴,”

“头一次来,就坐到好席位上,自然会不适。”

林豪扭头头望去,只见周王朱橚轻蔑的看了自己一眼,便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坐在朱橚下首席位的楚王朱桢,也一脸轻蔑地跟着附和道,“人啊,就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该碰的事不碰,不该坐的位置就不应该硬上来坐,”

“即使坐上来了,也不懂得欣赏舞乐,”

“简直就是误人误己。”

在林豪落座的那一刻,

他们参宴的兴致,早就烟消云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豪会坐在自己这些王爷的上首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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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奈何席位的安排,是由父皇亲自确认过的,

他们不敢跟父皇抱怨,

只得对林豪冷嘲热讽。

坐到更下首席位的朱允炆,则是扭头看向两位皇叔朝林豪发难,眼底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他对林豪坐到自己的上首位置,也很不满,

但他知道自己不用出头,会有人站出来说项。

林豪端起桌上的酒杯,淡淡地说道,“两位殿下的确该好好反思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

“身为陛下的儿子,居然被安排到一个首次参加宫宴的大臣下首席位,”

“他老人家对你们是有多失望啊?”

朱橚、朱桢瞬间暴怒站起身,异口同声厉喝道,“姓林的,你!”

这时,

一支曲子,正好表演完成,乐声停止,舞姬正在退场,

周、楚两王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朱元璋刚喝完崇山侯李新等人敬的酒,皱眉问道,“你三人怎么了?”

朱橚拱手一拜,讪讪地说道,“禀父皇,没什么?”

“儿臣就是在和林大人讨论一些事。”

朱元璋冷声说道,“不是说,不准讨论公事么?”

朱橚一颤,

朱桢当即找补道,“不是公事,是儿臣等看林大人不懂欣赏舞乐,有些兴致盎然,”

“在跟林大人闲聊呢。”

朱橚附和道,“对对对,”

“今日既是武将的宴会,儿臣想不能只有舞乐,还是得安排一些体现我朝武德的表演,比如舞剑之类的。”

对于两个儿子的辩解,

朱元璋是满脸的不信,“林豪,你们刚才就是在讨论这个?”

“不是!”林豪瞥了一眼两王,起身拱手道,“刚才两位殿下在言语挤兑臣,以发泄对臣坐到他们上首席位的不满,”

“臣让他们自个好好反思。”

说着,他扫视了对面诸将领一眼,

我得在老朱对傅友德发难之前,

尽可能多地得罪在场之人,

以确保自己届时能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过,臣也认同周王殿下的提议,是应该加入舞剑等体现武德的表演,”

“臣实在受不了诸位大人看着舞姬们,那种下流的目光。”

一众将领:......

这王八蛋!

自己虚不受用,

还不让我等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