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合上。
“陈小姐,您进来吧。”韩策伸手拦住。
“不用。”陈纾音提一提唇角,“你们先走。”
韩策还要说什么,谢明玦挑起眼,声音平淡毫无起伏,“不用勉强她。”
他始终记得陈纾音就那样否定他,否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认为他对她满口谎言,从头到尾只有玩弄。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去了巴黎,连一个冷静下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就没有付出过真心吗?
可笑。
电梯终于关上。
绷紧的心脏落回去,陈纾音看一眼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最终停在37层。
她重新按了上行键。
站在那,捞出手机,看到闻玉在群里的回复,“你前男友知道我要结婚,给我封了好大一个红包!”
“他怎么知道?”
“不清楚,可能是韩策说的?”
“你收了?”
文字说不出清楚,闻玉索性打了电话过来,“怎么可能!当天就退回去了。我在哈尔滨结婚嘛,离申市十万八千里的,毕竟是前老板,我就客气了下问他要不要来参加婚礼,你猜怎么着?他竟然说可以。”
陈纾音一下没说出话。
她不觉得谢明玦会这么把闻玉的婚礼当回事。但又实在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
最后只好说:“他钱多到没处花,要给你就收。”
闻玉笑几声,“行,晚上在35层的行政走廊办单身派对,记得来呀。”
张恪的房间开在陈纾音隔壁。
吃过饭,陈纾音重新梳洗完,化好妆,想了想,去敲张恪的门。
“阿玉说晚上下去喝一杯,你去吗?”
“好,我换件衣服。一会儿下来。”
今晚的行政走廊被闻玉包场。
侍应生拉开软包门,闻玉遥遥冲她挥手,“这里!”她拨开人群过来,挤到陈纾音面前时,眼睛都红了,“终于见面了。”她有些哽咽。
三年前,闻玉决定离开申市,谁都以为再见只是一张机票的事。却不想硬生生分离了这么久。
陈纾音眼眶也很热,伸手抱抱她,“明天就要嫁人了,还这么爱哭?”
闻玉抹掉眼泪,嘿嘿笑了声,“快过来坐。”
卡座这里人不少。大多是闻玉的发小和同事。陈纾音走近几步,目光短暂停住。
窗外落雪簌簌,最里面的位置,谢明玦坐在那。他只穿一件深色衬衫,两腿叠着,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没看到人,总之没说话。
闻玉热情给众人介绍,“小彻小悟播客主理人陈女士,我姐们。节目都听过吧各位?”
这几年栏目声名大噪,在座的又有很多和闻玉这样传媒出身的,立马知道了眼前这位是谁。
“陈纾音?没想到本人这么漂亮,这几年光听你声音了。”
“你和阿玉是朋友?同学?”
“哦哦。想起来了,前几年电台那档非遗节目也是你的吧?”
陈纾音态度挺客气,她坦荡回答:“很高兴见到大家。”
这样的场面,她游刃有余。
又有人主动介绍:“这位是谢董,阿玉的前任老板。陈小姐之前见过吗?”
几年不见,人人口中的谢总已经成了谢董。陈纾音笑了一下说:“谢先生这样的人物,我还没机会认识。”
谢明玦就这么被刺了一下。
他眼风扫过来,不动声色说:“确实不熟。”
沙发上坐得满满当当,只有谢明玦身上还空了位置。陈纾音不想坐,压低声音对闻玉说:“我去那边吧台。”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谢明玦掀起眼皮,冷冷看着她,“电梯不敢进,有位置也不敢坐。”
闻玉噗嗤一声没忍住,这些年她多少练就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但听到谢明玦说这话还是破功了,“谢董,您对不熟的人挺刻薄哈。”
韩策在一边给她使眼色,她装作没看见。开玩笑,今天这里是她的地盘,他谢明玦本事再大,手再长,也休想在这欺负她的朋友。
陈纾音拍拍闻玉的手,走过去,脱掉外套坐下。
沙发区人多,并不算宽敞。她坐姿很正,两条腿并拢,将裙摆压在了大腿下——像是不想和身边的人有丝毫肢体接触。
闻玉也坐下了。
拿了个杯子给陈纾音满上,“这回准备在国内留多久?”
“不确定。等你婚礼结束,还要回申市见个客户。”
“肖澈没跟你一起回来?”
“那边总要留个人。”陈纾音回答她。
在泰远资本那几年,韩策对闻玉诸多照顾,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举了杯子对人家说,“哥,以后有事儿您开口,但凡我能给您办的,绝不推诿。”
又笑说:“都说近墨者黑,我觉得你呢,那话怎么说来着,特别的出淤泥而不染。”
韩策脸都青了,时不时瞥一眼身侧岿然不动的男人。
谢明玦像是压根没听到闻玉的话。除了针对陈纾音的那一句,他今天脾气好得吓人。
桌上的人大多是熟识。
几杯黄汤下肚,聊起陈年旧事,同事说当年真以为闻玉在和谢董谈地下恋。
“你们不还一起养了条狗?叫是什么名字来着?”
“煤球。”闻玉挑眉笑,“跟他有什么关系?那是我姐们寄养在我这的。”
说罢还要给众人看煤球最近的靓照,陈纾音也凑过去看,捧着手机不肯松手,“煤球在家吗?我想去看她。”
“行啊!明天就去。”闻玉说。
只有谢明玦没有说话。
当年闻玉进泰远宣传部,他力排众议扩编,竞聘时又给她大开绿灯。
闻玉回东北前,煤球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他买了送去的?连这条狗的名字都是他起的!现在过河拆桥说跟他没关系了?
不愧是陈纾音的朋友,和她一样没有良心。
又聊了会儿,桌面上手机震动,陈纾音举起放到耳侧,听到电话里张恪问:“我到了,你在哪?”
“这里!”她朝门口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