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渡比沈砚川要诚实许多。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秋榕榕是完美的兔子人选,于是在秋榕榕来归墟市的第一天,他就自作主张去公交车上拦她,想把她抓住关起来。
她是从他手中逃走的,也该由他抓回来。
只不过秋榕榕跑了。
她看他第一眼,就讨厌他。
“我以后准备和她好好过,请你们不要插手。”周景行走到茶几边,端起另一边的空酒杯,从江无渡喝剩的那杯白兰地里匀了一些过去,“你不方便抛头露面,想要什么样的兔子,我可以给你找过来。
暗网上最近多了一批经过基因改造后的玩具,如果现成的不满意,还有可以按照顾客需求定制,我可以按照秋榕榕的外貌,性格,定制一份新的送给你。”
周景行举杯。
江无渡却没有回敬。
“你又不能真的娶她。”
“你们站在阳光下,把她置于阴影中,这样看来,她和我才是绝配。”
周景行端着酒杯的手松开,玻璃杯落在地上,炸开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破碎成无数碎片。
“她不会想跟你走。”
江无渡有些惋惜地看着地上浪费的酒,“不走,这座岛屿风景优美,是绝佳的兔兔栖息地,连人带岛,我都要。”
他们的交谈,不欢而散。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落在窗帘缝隙间。
秋榕榕刚洗完澡,身上还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头发滴着水。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想拿新的干毛巾,就看见周景行已经坐在床边,神情淡淡,似乎等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秋榕榕把浴袍裹紧了些。
“过来。”
秋榕榕慢吞吞地走过去。
他看着她,眼里有点光,又像什么都没有,只是伸手,轻轻替她把额前的湿发拨到耳后,语气温和得像一池春水:“我来帮你擦。”
秋榕榕端了一个圆板凳,坐在他前面。
周景行替她拿了毛巾,细致地替她擦头发,过程中指尖总是不经意滑过她的耳垂,带起一阵微颤。
“我不在的这两天,你和江无渡聊了什么?”他忽然问。
“没什么,就是他给我下了药,然后又把我带去标本室……”秋榕榕如实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知周景行。
“我不喜欢他碰你。”周景行忽然打断她,抬起头,那双眼睛近得让人无法回避,里面的温柔像是蒙了一层纱布,然后被火从中间点燃,灼烧似的化开。
秋榕榕怔住。
周景行笑了一下,低头亲吻她的唇角,“婚礼上,沈砚川心不在焉,他那个疯疯癫癫的表姐在婚礼上闹得很难看,说她更看好你。
回来后,江无渡又向我讨要你,他说过很多次,每一次我都拒绝,他的耐心也快到尽头。
你如愿地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小妖精。”
秋榕榕脸上的血色褪去,她有时确实会刻意勾引,但那么做是为了拿到主动权。
她怕他们,又不能表现得过于畏惧。
秋榕榕担心,他们玩腻之后会杀了她,所以才会刷这些小手段,让他们觉得新奇的同时,又留下她的命。
“我不是……”秋榕榕在心里想着借口,准备解释一番。
“你心里有怨,耍些小手段也是可以的。别怕,只要你听话,我以后都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他说着,轻轻将她抱起。
秋榕榕心跳加快,呼吸被他所掌握。
她问:“要去哪里?”
“去挑衅想要你的人。”
周景行竟然把秋榕榕带到地下室江无渡的地盘。
带到原本用来抄佛经的房间。
周景行把秋榕榕放在桌子上。
他动作很轻,指尖轻轻触碰原本应该有铃铛的位置,“东西呢?”
秋榕榕轻咬下唇,让自己颤抖得别那么厉害,她声若蚊蚋:“我不是故意没有戴到你回来,是江无渡给我下药,醒过来就被拿掉了……”
“你喜不喜欢这个铃铛?”
秋榕榕没说话,她当然不喜欢。
周景行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他发现她不喜欢,便说:“那以后就不戴了。”
今夜的他格外温柔耐心,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生怕惊扰了她。
只是木桌又硬又冰凉,硌得秋榕榕后背疼。
他细细吻着她的额头、眼角、唇边,像是在把她当成一件脆弱而珍贵的画作,一寸寸地描摹。
今夜是他服务她。
可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秋榕榕不喜欢这间房间,恐惧佛像的眼睛。
她闭上眼。
在她又一次下意识地偏过头躲避他的时候,他像是忽然忍不住了。
那份克制如同拧紧的琴弦,被她轻轻一拉,弹断了。
周景行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却透着咬牙切齿的热意,“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
他扣住她的手腕。
眼底的柔光被深深燃烧的执念取而代之。
秋榕榕感受到他温柔表象下的焦灼。
月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拉长成缠绵的剪影。
房间里神龛上的佛像,在夜色中静静俯视。
慈悲无言,众生沉沦。
第二天,江无渡从岛上消失。
他离开了。
沈砚川在婚礼刚结束便匆匆坐上返程的快艇,第一时间赶回岛屿。
他试图联系江无渡,却始终无人应答。
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到周景行,商量对策。
这些年,沈砚川一直是他们之间的调停者,他擅长平衡缓和。
岛屿上的天气糟糕透顶,乌云堆积起来,压得天空几乎塌陷。
风呼啸着,夹杂着细密的盐粒与尖锐的沙尘。
天色也暗得不正常,明明是白昼,却像深夜。
沈砚川扶着眼镜,连着奔波有些疲惫:
“自从联手报仇以来,我们之间从未真正起过争执。”
“如今,除了潜逃在外的谭松,其他人都已经清算干净。”
“共患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是共富贵的时刻,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女人,和他闹翻?”
周景行抬眼看他:“我不想让。”
“阿行,我会把江无渡的继母找回来安抚他,你……”
话未说完,沈砚川忽然看见有多架黑色无人机逼近,无人机上面捆绑着炸药。
沈砚川面色骤变,厉喝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