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时刻,七彩晚霞落下,照耀青山,照耀药田,照耀眼前人……晚风拂过,田野翻起波澜……
远处,楼前广场上已经挂好了电影幕布,
“滋~啦~”
伴随着放映机的喇叭播放电影经典的主题曲,晚风中传来呼喊声:
“大家伙儿,今天晚上看露天电影哦~”
……
林羽裳定了定神,打量着眼前那个人——
他个子很高,身高超过一米九,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笔直修长;
他穿着一身中式服装,白色对襟上衣,黑色裤子,运动鞋,衣袖利落地挽起来,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他戴着草帽,在面上投下阴影,只能看清下半张脸,下颌轮廓清晰,唇形却柔和,让人不由想探寻他掩藏在光影下的眉眼,会是怎样一副风光?
“是他呀~”
林羽裳惊讶地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早先在景区救人的医生吗?
可是他也太年轻了吧,不用看到整张脸就知道他绝不是什么老人家。
他就是洛神医?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夕阳下,他摘下草帽,
露出一头浅金色头发,头发较长,有着自然的卷曲弧度,刘海从额前向后漾起,就像田野起伏的草浪。
他的皮肤是白色人种的白皙,脸庞上却有阳光照耀的红色,五官立体,鼻梁挺拔,眼睛深邃,瞳孔是冰川的蓝色,好漂亮的青年!
“是……外国人?”
林羽裳惊讶。
不等她更震惊,洛卡斯一开口却是标准流利的普通话:
“你好,我是洛卡斯,卢司长和罗主任向我说过你的情况了。
非常不好意思,洛城这边有一台紧急手术,我连夜出发,来不及和你变更预约时间。”
林羽裳瞳孔地震:
“你普通话说得这么好?!
不对,早先急救游客时,你说得还是方言呐!我还以为你是本地人……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洛卡斯?!!”
“是……那个……我认识的……洛卡斯吗?”
林羽裳的大脑中刮起龙卷风,把记忆席卷得凌乱纷飞——
……
"我叫洛卡斯,是花滑夏令营的队员。”
“我在云端冰场看过你滑冰,你滑得真好。"
“明天晚上,我们花滑夏令营要举行汇报冰演,我想邀请你去看。”
“林,请记住我,我会一直一直走到你的面前。”
……
“小林,他就是你要找的洛‘老’先生哦~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哈哈哈~”
邵洋洋调侃道:
“我早就告诉你啦,洛老师可是很帅很帅的呀~”
“小林,你好。”
L—in——Lin——
每一个音节在洛卡斯舌尖跳跃,“林”是他学会的第一个中文字,是他最喜欢的文字——
多好,两棵比肩而立的树木。
真巧,她也是“小林”,也是一位出色的花样滑冰女单运动员啊。
“你的情况卢司长向我介绍过,不过具体情况我还需要先检查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
林羽裳立刻抛开杂念,关切问道:
“你刚回来,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洛卡斯微笑着:
“我知道你的时间分秒必争。”
林羽裳激动说道:
“太好了!谢谢。”
……
山中的天气奇妙多变,刚刚还是彩霞满天,这会儿就起了风,
风穿竹林,箫响铮鸣。
一室药香,宁人心脾。
白炽灯下,一双手如宝剑出鞘——
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温润,其下可见淡青色的脉络。
这双手悬停在半空,稳而有力,光亮在指尖凝聚。
"小林,请把脚放在这里。"
洛医生的声音十分温和,安抚人心。
林羽裳将左脚搁在诊凳上。
她的脚踝骨节明显,皮肤上有厚实的茧子,脚踝连同这小腿的肌肉上布满了伤痕和淤青。
踝骨内侧更是有一道五公分长蜈蚣般的疤痕,正是骨折手术的痕迹。
和一般女孩儿纤细柔弱的脚腕相比,她的脚并不美丽,甚至骨头还因多年的训练有所变形,
但是这些都是她的勋章,让她的脚踝更加强壮,可以在冰上完成完美的跳跃。
黑色的云层,快速地变换着形状,从天空一直堆积到山顶,果真是山雨欲来。
“不用紧张。”
洛医生的手温暖地落在林羽裳的外踝,触感微凉,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
指尖沿着腓骨轻轻下滑,在距腓前韧带处仔细探查。
从外踝向跟腱,接着转向内踝。
他的触诊极有章法——
以指腹轻抚探查体温,再用拇指侧面按压深层组织,时而让患者做背屈动作,感受肌腱滑动。
修长的手指起落有序,沉稳有力,就像钢琴家在黑白琴键上演奏“传世乐章”。
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
洛医生的手突然停在踝关节前侧,眉头微蹙。
林羽裳也不由紧张起来,如果,伤势无法恢复,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想过没有花滑的人生会是怎样。
洛医生收回手,拿起影像报告仔细分辨,将所有数据一一对比,又重新拿起X光片对着灯光查看。
室内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窗外传来隆隆雷声,天空漆黑如墨,乌云翻滚。
林羽裳不自觉屏住呼吸,双手握紧,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自己的生命中可以没有花滑吗?”
她立刻就否定这个选项,
“固执也好,偏激也罢,自己永远不可能放弃花滑!
大不了就拼命去练,练出三周、四周,
大不了就拼命去滑,反正她不会离开冰场。”
洛医生终于开口,
“之前的诊断大致无误,骨折处愈合良好。
不过中医中有‘骨为干,筋为刚’的理论,简单解释,就是你的骨头虽然愈合了,但维系关节稳定的筋膜系统还没恢复如初。就像一艘帆船,桅杆修好了,但固定它的缆绳松弛了,稳定性不免受到影响。
这就是你目前的问题之一——经脉松弛。”
林羽裳点点头,罗主任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不过,这并不是症结的根本所在。”
洛医生拿起X光片,指着踝关节两块骨头之间前侧说道:
“这里有一块软骨,名叫距骨软骨,它的功能是两块骨头之间的力传导,以花样滑冰中的跳跃动作为例,起跳时,它像弹簧,以自身的弹性形变最大功率的转化腿部向下的力为向上起跳的高度。而落冰时,它的柔韧和弹性又形成柔和的缓冲。
现在,你的脚踝中,它错位了。
而且,由于并未及时发现,它在错误的位置已经愈合。”
大雨终于落下,敲打在玻璃窗上,就像碎落一地的玻璃珠,噼里啪啦乱响,也像砸在林羽裳的心上。
她把碎裂的希望用尽力气拼接,
“没关系,我相信全力以赴。”
洛卡斯望着林羽裳的眼睛,
那是一双明艳飞扬的杏眼,不知为何,他似乎可以看到她在冰面上肆意滑行的身影,那个时刻,这双眼睛里一定洋溢着世间最夺目的光彩。
这样的神采飞扬,会令人相信奇迹。
奇迹,他曾经见过,那一次,“她”把奇迹带给他,令他从哮喘患者的怨艾中走出来,去滑冰,去求学,来到距离家乡万里之外的中国,成为了一名医生。
那么这一次,就让他把奇迹送还给“她”吧。
“我可以尝试用天合十八针法来治疗,治疗过程会有些痛苦,而且,不能保证绝对会治好。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创造奇迹吗?”
大雨终于畅快地落下,屋檐的瓦片汇聚成清澈的连绵不断的流水,翠绿的竹子在雨中舞蹈,植物们欢迎着春雨,这是生长的信号,
而天空,所有的阴霾被雨水清洗得一干二净,万里如碧。
哗啦啦的畅快的雨声中,听见一句坚定地回答:
“我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