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再不管管,自家的好白菜就要被猪拱了。
还是头从小到大一个院子里的傻小子。
秦京茹哭笑不得, 早干嘛去了?
许大茂遮住何春的视线,挤到小闺女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婚姻不是儿戏,女性应该飞往更广阔的天空。
许梦不断地点着头,实则已经魂飞天外。
她和何春八字还没一撇呢,老爸也太紧张了。
许东望着后视镜一言不发,生怕大火燎到他身上。
毕竟他也二十郎当岁了,按照爷奶的说法早该结婚生子。
许西朝何春挤挤眼,可不能怪他不帮忙啊。
何绵绵也爱莫能助,只能和秦京茹阿姨说说好话,让大哥少一个阻挠。
许北倒是粘着许南没挪屁股,两个人未来要有一个多月见不着面。
他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秦京茹看着几个关系深厚的孩子,眸子里满是笑意。
人生在世几十年,除了衣食住行,为的不就是儿女们吗?
她瞥了眼喋喋不休的许大茂,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让他费心费心吧。
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等到了昌平许大茂才停止了说教。
不得不说一面包车人挺吸引人眼球,特别是那个七八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跟着报名和去宿舍楼。
宿舍里已经住进了三个人,许南选了个靠里的上铺。
宿舍内的三个人见他身后跟了一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
等得知许南十六,且是本地人,穿着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心里的羡慕嫉妒自不必说。
许南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察觉,许东和许西看出来了,拿着水果与三人套话。
选择性地说出了许家的背景以及地头蛇的势力,免得不长眼的人欺负许南。
他们忘记许南不是挨欺负的瘦小弱鸡,而是个一米八又人高马大的打架能手。
昌平的学校是新校区,比四九城内的学校要简陋的多。
不过环境不错,教师的师资也还行。
许东在大学附近的街道逛了几圈,最终放弃了开录像厅分厅的打算。
太远了,不方便拿货和送货。
而且人流量不多,目前为止没有投资的必要。
许东眼珠子一转,拉着许梦商量开奶茶店分店的事。
录像厅主打一个紧跟潮流,奶茶店则是稳扎稳打,开的越久越多人来买。
“大哥…你觉得昌平远,我也觉得昌平远啊…”许梦眨眨眼,能在四九城内开十几家分店都了不得。
昌平就算了吧。
“好吧,是我想当然了。”许东叹了口气,还是在四九城里稳扎稳打吧。
“开店不容易,买铺子和房子出租可以啊……”许梦甜甜一笑,盘算着能用的资金有多少,“我们可以合作买一块地,然后盖高楼大厦,出租也好,买卖也罢,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许东有些哑然,他的眼界还是低了点。
三妹都开始设想高楼大厦了,他还在纠结开不开店……
“主意不错,但是谁来负责材料采购和组建建筑队修楼?而且还要跑批准和一些许可证……”许东掰着手指说明情况,钢筋可以找大舅舅解决,混凝土可以找李怀德叔叔跑跑关系。
其他的就难办的多,特别是私人的建筑队。
许梦呆了呆,最后沮丧地低下了头。
果然步子扯大了不行。
走出大学校门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许南朝爸妈哥姐和何春兄妹挥挥手,以后他要一个人在学校生活了。
可惜昌平离王府井太远,不然他也想天天回家吃饭。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第一次离家的雏鸟感到有些不安。
许大茂一行人告别许南,他回程的坐在何春身边聊天,严防死守不让他和许梦对上视线。
嫩白菜和老爸聊天的时候,还朝何春安抚性地眨眨眼。
何春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溢满了星光。
许大茂白了何春一眼,扭头叮嘱闺女不要只看脸。
许西憋笑憋的脸红,然后被秦京茹拍了下后脑勺。
“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媳妇回家?难道还真等国家给你发媳妇?”秦京茹斜眼看人,这把火还是烧到了许西身上。
“老妈,研究院多忙啊,我都没时间和女孩子接触。”许西表情顿了下,马上微笑道,“您啊别担心,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许西想到一直想介绍对象发姜教授和研究院的老师们,他可没有敷衍老妈。
秦京茹哦了声,眯着眼却不怎么相信。
还好几个儿女都年轻,三十岁不结婚也能等。
像她和许大茂就是老夫少妻,也是缘分到了。
岁月不饶人,他们都白了头发。
后面过了阖家欢乐的中秋和热闹的国庆,晃晃悠悠地到了年底。
在第一场初雪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蹒跚地走进了四九城。
女人苍老的可怕,头发花白脊背弯曲,揪着背包的手粗糙且皲裂,整个人犹如六七十岁的老人。
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落补丁的黑色夹袄,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微风吹开她遮脸的白发,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那双眼睛里满是恨意。
街上的人看见她忍不住指指点点,自从改开后,四九城里就不怎么能看见穿着破烂的乞丐了。
于海棠听见路人的窃窃私语和‘乞丐’二字,腰弯的更低了。
曾几何时她是高学历的高中生,又是轧钢厂广播室的一枝花,还和杨厂长的侄子谈婚论嫁,真真是风头无两。
如果不是杨伟民那个贱人和刘光天那个软蛋,还有不到几个月就下课的刘海中,她也不会这么惨……
而且事发后贱人杨伟明竟然去了东北开荒,而她去了凄苦的大西北!
上天怎么如此不公!!!
还有她的父母,为何十几年不去一封信,甚至不寄一点钱票让她改善一下生活。
于海棠扭曲的一张老脸充满了戾气,瘦骨嶙峋地身体激动地颤抖个不停。
仿佛回忆起在农场里被迫委身于人的痛苦。
她知道杨伟明家在哪里,也知道刘光天家在哪里。
呵呵,于海棠朝离开十几年的家走去,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她望着无数次梦到的四九城,这次谁也别想好过!
于莉擦了擦眼睛,朝左手边瞅了好几眼。
刚刚有个人看着挺熟悉,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谁。
如果许大茂在一定会说于莉眼神真好,都小二十几年了,还能凭借一个背影认出于海棠。
“怎么了于莉?还去不去友谊商店了?”秦京茹踩着小羊皮鞋走出奶茶店,给发呆的于莉分了杯热腾腾的奶茶。
去年四九城郊区多了好几家塑料厂,许大茂直接把所有奶茶店都换成了轻便的塑料杯。
有了能外带的杯子,奶茶店的生意更火爆了。
而且拿七个奶茶杯去店里还可以获得免费喝奶茶的福利。
“京茹,我刚刚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像…”于莉咬着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什么?算了,我们先去友谊商店买东西吧。”秦京茹疑惑地朝于莉视线的方向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嗯嗯,走吧,兴许是我看错了。”于莉想到在家等她的小女儿,心里一片柔软。
秦京茹嗯了声,打算在友谊商店买些许大茂喜欢的古董字画。
另一边于海棠顶着寒风路过南锣鼓巷,闻见空气中飘来的香味肚子响如雷鼓。
她越走腿越软,视线模糊的感觉像走棉花上。
终于路过一个小饭店的时候,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混沌中,她听见了个熟悉的称呼。
“哎,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
“傻柱!快来帮忙,有人晕倒了!”
“来了来了,得,这是饿晕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于海棠感觉到身体被人抬起,嘴里被灌入香气扑鼻的羊肉汤。
她抬抬眼皮,看见了救助她的人。
——傻柱!
于海棠看着二十年过去依旧一张老脸的傻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谢谢啊,谢谢…好心有好报…”她视线挪到一旁满脸担心的老妇人,瞳孔猛地一缩,“老板,老板娘,行行好吧,老婆子实在是没地方去了,呜呜呜,我会洗衣拖地做饭带孩子…求您救救我老婆子吧…”
“这……”秦淮茹想要挣脱被握住的右手,瞪了一眼傻柱,“老人家您别担心,我先和柱子商量一下。”
“呵呵,老人家您喝点热水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不会赶您离开。”傻柱不由分说地掰开于海棠的手,紧皱着眉头去了后厨。
他们把于海棠留在餐馆的杂物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门锁扣上了。
“我们不能收留氓流,把她送去慈幼院吧…不然就去警察局,谁家这么狠心大冬天的把老人赶出家门…”秦淮茹哈出一口白气,没有把人留下的打算。
“真是畜生不如!慈幼院会收吗?而且我看她手上伤痕累累,估计在家日子不好过。”傻柱起了恻隐之心,又被秦淮茹锐利的眼神盯的结巴,“咱们也老了…还是送去慈幼院吧…”
“哼,你知道就好,我们才过几天好日子?你把你的善心收收,饭菜不要钱啊?餐馆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本?!”秦淮茹拧了傻柱腰间软肉一把,冷笑着说,“去找个板爷,把人送去慈幼院!”
“哎哎,我知道了京茹,都听你的。”傻柱龇牙咧嘴地揉着软肉,点点头便冲进了漫天小雪中。
听了全程的于海棠咬着后槽牙,傻柱的老婆竟然是秦淮茹?
她离开四九城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被傻柱送上板车,于海棠才回过神开始卖惨。
傻柱听了一耳朵婆媳矛盾和不孝子孙虐待老人的事情,同情的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了面前的老人家。
“老人家你进了慈幼院就好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傻柱快速地说完,把人往慈幼院门口一丢就跑了。
于海棠捏着二十块钱,扫了眼慈幼院的大门,很快背着破包走了。
何其可笑啊。
傻柱竟然没认出她来!
而且傻柱开起了小饭店,估摸着赚了不少钱吧。
于海棠贪婪地舔舔唇,仿佛上面还有羊肉汤的香味。
杨家、刘家还有gw小组的人……
她都会一一报复回去。
先不提于家父母看见苍老的不像话的于海棠震惊的表情,还有曾经于海棠生下的男孩,现在也长成了少年模样。
三分像于海棠,七分像杨伟明。
因为有个逼迫有夫之妇的爸和当破鞋的妈,于家父母也不喜欢这个害了小闺女的孙子,所以他被养的胆小畏缩,一点也上不了台面。
他的脸被遮在长发下,于家父母大声说话都会被吓一跳,跟个小冻猫子似的。
于海棠厌恶地看了一眼陌生的儿子,指挥着愧疚的父母杀鸡煮肉,把家搅得不得安宁。
许大茂还不知道于海棠从大西北回来了。
不过想想都快88年,很多政策都松了不少,有些人钻了法律的空子回家乡也正常。
许大茂背着手在王府井溜达,在茶楼喝茶吃点心的时候被一则八卦吸引了注意力。
漠河林场一杨姓劳改犯在冰河上被黑熊拖行十几米后残忍杀害,发现的时候面目全非,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许大茂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黑熊杀人不罕见,可每次提及都感觉后背冒冷气。
他也没兴趣喝茶了,打包好糕点就回了家。
还是家里暖洋洋的舒服。
最关键的是门口的有保镖保护!
晚上许大茂抱着秦京茹聊天,把黑熊的事当八卦和她说了几句。
秦京茹又把事情和于莉逛街的时候当趣事说了出来。
“漠河?那还真是远啊。”于莉咽咽口水,一是被黑熊吓的,二是想到了个熟悉的人。
当初妹妹于海棠去大西北的时候,另一个人就是去了漠河。
而那个人就是杨伟明。
秦京茹自顾自挑着柜台里的吃食,没有注意到于莉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