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猎户的农门医女 >  第560章 家书万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轻轻划过韩牧野的心口。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三个孩子的模样:长子陌儿今年八岁,性子沉稳得像个小大人;次子睿儿三岁,调皮捣蛋却最是机灵;幼女宁儿也是三岁,粉雕玉琢的一团,笑起来两个酒窝...

"我也想念得紧。"他声音微哑,"自去年我们离开,已近一年未见。如今凉州局势渐稳,是时候接他们回来了。"

苏月禾眼中泛起泪光:"我已让木头跟漕帮的船回去接了,算日子,再有个把月就能到。"

"木头办事稳妥。"韩牧野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对了,这几日你抽空去看看宅子。既然决定在凉州长住,总该置办些产业。我看城西那块地不错,离总号近,环境也清静。"

苏月禾擦了擦眼角,笑道:"我正想说这个。前日与丽娘姐、青霜师妹闲话,她们也有此意。三家比邻而居,彼此有个照应,孩子们也能一处玩耍。"

"甚好。"韩牧野抚摸着她的发丝,"明日我去见那位故人,快则三日,慢则五日便回。你在家..."

"我晓得。"苏月禾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这是我新求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

韩牧野接过荷包,只觉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除了一张黄符,还有一小包药粉。

"止血散,比官药局的灵验。"苏月禾轻声道,"路上小心。"

次日拂晓,韩牧野便轻装出发。

他换了一身普通的商旅装束,背负长条包袱,腰悬水囊,骑着一匹不起眼的黄骠马,独自出了凉州北门。

晨雾未散,官道上行人稀少。韩牧野策马缓行,脑海中盘算着此行的计划。

他要见的人,姓沈名沧,字静渊,曾是北疆军中赫赫有名的"铁面判官",官至五品游骑将军。

几年前因一场冤案被削职为民,如今隐居在凉州以北二百里的黑水峪,靠打猎采药为生。

此人精通兵法,尤其擅长山地作战与小股部队调度,正是镖局急需的将才。

更重要的是,他在军中人脉极广,与各地边军将领都有交情,若能请他出山坐镇镖局,将来行走各地关卡,必能省去许多麻烦。

但沈沧性格孤傲,当年蒙冤后更是心灰意冷,要说服他并非易事。

正思索间,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韩牧野警觉地回头,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形魁梧,光头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五哥?"韩牧野愕然。

王五转眼已到近前,勒住缰绳,那匹高大的黑马人立而起,嘶鸣一声,稳稳停住。

"老韩!"王五喘着粗气,铜铃眼中满是焦急,"出事了!"

韩牧野心头一紧:"何事?"

王五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木头在潼关遇袭,漕帮的船被扣了!"

"什么?"韩牧野一把夺过信笺,快速浏览。信是漕帮一位香主写的,说三日前他们的船队在潼关被官府以"私运禁物"为由扣押,木头为护孩子们,与官差起了冲突,如今下落不明,三个孩子也被带走。

韩牧野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他死死攥着信纸,指节泛白,声音却异常平静:"谁干的?"

"信上说,是潼关守备亲自下的令。"王五咬牙切齿,"狗娘养的赵德昌!这厮当年在军中就与你不对付,如今竟拿孩子撒气!"

韩牧野眼中寒光闪烁。赵德昌,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当年在军中,此人贪生怕死,因临阵退缩被他当众鞭笞,从此结下梁子。没想到如今竟成了潼关守备,还对他的孩子下手!

"回凉州。"韩牧野猛地调转马头,"召集人手,我要亲自去潼关要人!"

王五却一把拉住他的缰绳:"老韩!冷静!赵德昌这摆明了是设局引你上钩!潼关是什么地方?重兵把守的咽喉要道!你带人硬闯,正中他下怀!"

韩牧野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想到三个年幼的孩子落入仇人之手,心如刀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依你之见?"

王五压低声音:"宇文已经动用了玄机阁的关系,查到一个消息——赵德昌背后有人,是京里的。"

韩牧野瞳孔微缩:"京里?"

"对。"王五点头,"据说是一位大人物看上了咱们长风镖局的谋划,想分一杯羹。赵德昌不过是条咬人的狗。"

韩牧野冷笑一声:"好一个'分一杯羹'!拿我孩儿做要挟,这是要逼我低头啊。"

"宇文的意思,此事需从长计议。"王五道,"他已派人快马加鞭去潼关打探消息,咱们先回凉州,从长计议。"

韩牧野望着潼关方向,眼中风云变幻。良久,他缓缓摇头:"不,计划不变。我去黑水峪找沈沧,再派人传信给逍遥王。"

"孩子们..."

"赵德昌要的是我低头,不是孩子们的命。"韩牧野声音冰冷,"在他达到目的前,孩子们反而安全。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我此刻自乱阵脚,正中敌人下怀。镖局之事关乎数百人生计,不能因我一家之事而废。"

王五张口欲言,却被韩牧野抬手制止:"五哥,你立刻回凉州,告诉宇文,按原计划筹备镖局开张事宜。另外,让玄机阁全力打探孩子们的下落,但不要轻举妄动。我速去速回,最迟五日必返。"

王五见他心意已决,只得重重点头:"好!老韩,你放心去,凉州有我和宇文坐镇。孩子们...一定会平安的!"

韩牧野不再多言,一夹马腹,黄骠马嘶鸣一声,绝尘而去。晨光中,他的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决绝无比。

王五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狗日的赵德昌!老子早晚剁了你喂狗!"骂完,也调转马头,朝凉州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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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黑水峪。

这是一处隐藏在崇山峻岭中的幽深峡谷,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谷底一条湍急的溪流奔腾而过,水声轰鸣。

韩牧野牵着马,沿着陡峭的山路艰难前行。连日奔波,人和马都已疲惫不堪,但他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转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依山而建的木屋群落出现在视野中,屋前开辟了几块整齐的菜畦,几只山鸡在篱笆内悠闲踱步。

韩牧野刚走近,暗处突然闪出两个精壮汉子,手持猎叉,警惕地盯着他:"站住!什么人?"

"凉州韩牧野,特来拜访沈将军。"韩牧野抱拳行礼。

"这里没有什么将军!"其中一个疤脸汉子冷声道,"快走!否则..."

"否则如何?"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

他一身粗布短打,脚踩草鞋,看似寻常山民,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和挺直的腰背,却透露出不凡的气度。

韩牧野眼前一亮,上前两步,郑重行礼:"沈将军,别来无恙。"

沈沧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忽然笑了:"韩牧野?当年鹰扬卫的'铁鹰'总教头?没想到韩教头还活着?"

韩牧野摇头:"多年未见,沈将军可好?韩某此来,是为私事相求。"

沈沧挑了挑眉,转身进屋:"进来吧。山野之地,没什么好招待的。"

木屋内陈设简陋但整洁,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和几把猎弓,角落里堆着些草药。沈沧给韩牧野倒了碗山泉水,直接问道:"什么事?"

韩牧野也不绕弯子,将长风镖局的谋划和眼下的困境一一道来,最后说到孩子们被扣之事时,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沈沧静静听完,忽然道:"你可知赵德昌背后是谁?"

韩牧野心头一跳:"将军知道?"

"猜的。"沈沧冷笑一声,"如今朝中盯着西北商路的人不少,但敢如此明目张胆下手的,无非那么几个。最有可能的,是新任的兵部侍郎杜如晦。"

"杜如晦?"韩牧野皱眉,"我与他素无交集..."

"你与他没有,但逍遥王有。"沈沧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杜如晦是太子的心腹,而太子与逍遥王...呵呵,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必我多说吧?"

韩牧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是卷入了皇子间的权力争斗!难怪赵德昌敢如此肆无忌惮。

"多谢将军指点。"他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