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穿书红楼之宅斗小庶女 >  第199章 风起帘动

晨雾未散时,贾悦正对着妆匣理鬓角的珠花。

春桃捧着青缎面的披风站在身后,铜盆里的炭火烧得噼啪响,映得妆镜里的人影都暖融融的。

可她望着镜中自己微抿的嘴角,指尖却在妆匣边缘轻轻叩了两下——这是她筹划时的惯常动作。

"昨日沈公子说北静王府侧妃的丫鬟总往梨香院送东西,"她垂眸盯着妆匣里那方并蒂莲帕子,帕角的墨渍在晨光里泛着冷意,"再加上那丫鬟腕上的红绳...宝钗妹妹的局,怕是早和王府缠成了网。"

春桃将披风搭在她肩上,轻声道:"姑娘可是要引她们自己露尾巴?"

贾悦抬眼,镜中映出她微挑的眉峰:"去叫小翠来。"

不多时,小翠攥着一方素笺进来,发顶的珠花因走得急微微晃动:"姑娘?"

"你拿这张字条去绣房外,"贾悦将素笺递过去,"故意掉在廊下,然后去前院帮张妈妈搬针线筐,要让经过的人都看见你不在附近。"

素笺上赫然写着"北静王府欲联姻贾府,恐损嫡女名节"几个字,墨迹未干,还带着淡淡松烟香。

小翠虽不解,却依言应了,出门时裙角扫过门槛,发出细碎的响动。

贾悦站在廊下望着她的背影,晨雾里传来鹦鹉的啼叫,惊得竹帘一阵晃动。

她摸了摸袖中那枚小玉佩——这是昨日沈墨塞给她的,说是"添个耳报神"。

此时玉佩贴着肌肤,倒像颗滚烫的小太阳,烫得她心跳都快了些。

约莫半柱香工夫,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贾悦往廊角的海棠树后一躲,便见莺儿从东角门闪出来,鬓边的珍珠簪子在雾里忽明忽暗。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素笺,只扫了一眼,脸色便白得像刚下的雪,转身就往蘅芜苑跑,裙裾带起的风卷得地上的枯叶打了个旋儿。

"跟紧了。"贾悦对树后闪出来的小丫鬟秋菊低语。

秋菊应了声,提起裙摆追上去,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鼓点。

日头升到屋檐角时,秋菊回来了,鬓边的绒花歪在耳后。

她喘着气凑近贾悦:"姑娘,我躲在蘅芜苑后窗底下,听见宝姑娘和莺儿说话呢。"

贾悦正捧着茶盏,闻言指尖微顿,茶盏里的涟漪晃碎了映着的日影:"说什么?"

"宝姑娘把字条撕得碎碎的,"秋菊咽了口唾沫,"她骂那丫鬟没脑子,又说'北静王府的人催得紧,再不动手,等老太太起了疑就难办了'。

莺儿说'下回诗会咱们在酒里下点东西,让五姑娘当众出丑',宝姑娘就说'要做得像意外,别让人抓着把柄'..."

贾悦的指节慢慢攥紧了茶盏,青瓷上的冰裂纹硌得掌心生疼。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得簌簌落瓣,有片粉白的花瓣飘进窗来,落在她膝头,倒像滴要化不化的泪。

"春桃,"她突然开口,"去把我那支湘妃竹簪子拿出来,再挑件月白缎子的衫子。

老太太午后要在沁芳亭赏花,我得去陪陪。"

午后的沁芳亭飘着桃花香,贾母斜倚在湘妃竹榻上,身边堆着几个绣墩。

贾悦刚走近,就见她正把剥好的荔枝喂给鹦鹉,见了贾悦便招招手:"悦丫头来得正好,来尝尝这荔枝,刚从南边送过来的。"

贾悦福了福身,在贾母下首的绣墩上坐下。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荔枝,指尖却在荔枝壳上轻轻一掐,鲜红的汁水渗出来,像血:"老太太,孙女儿近日听见些闲言碎语,说有人借着王府的名头在府里搅和..."

贾母的手顿在半空,鹦鹉"扑棱"一声飞上竹帘:"搅和?

什么搅和?"

贾悦从袖中取出那张被撕碎又拼好的素笺,递过去:"昨日在廊下拾到这张字条,说北静王府要联姻。

可孙女儿记得,上月大哥哥才去王府送过礼,王爷根本没提过联姻的事。"她顿了顿,又从另一个袖中取出半张匿名信,"这是前日诗会上那丫鬟说的'密信'残页,您瞧这墨色——和字条上的,是不是一般无二?"

贾母接过两张纸,老花镜滑到鼻尖。

她眯着眼睛比对片刻,指尖重重敲在石桌上:"好个借刀杀人!"

王夫人正坐在另一侧剥莲子,莲子壳"咔嗒"掉在地上。

她抬头时鬓角的珍珠钗晃了晃,勉强笑道:"老太太莫要动气,许是底下人胡说..."

"胡说?"贾母扫了她一眼,"昨日那丫鬟指认莺儿,今日又冒出这字条。

你且说说,蘅芜苑的人,怎么总跟这些腌臜事搅在一起?"

王夫人的脸顿时白了,莲子盘"当啷"掉在石桌上,莲子骨碌碌滚了一地。

她慌忙去捡,指甲盖都泛了青:"是...是我管教不严,回头我就去蘅芜苑..."

"罢了。"贾母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贾悦脸上,温和了些,"悦丫头倒是心细,比我那几个糊涂的孙女儿强。"

贾悦垂眸浅笑,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方帕子。

风掀起亭角的流苏,吹得她鬓边的湘妃竹簪微微晃动,倒像在应和着什么。

晚间,贾悦房里的烛火跳了三跳。

春桃正给她拆头发,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秋菊掀开门帘进来,压低声音:"姑娘,周瑞家的来说,老太太刚把大太太请去了上房,屋里的灯到现在还亮着。"

贾悦望着镜中跳动的烛影,忽然笑了:"春桃,把那壶桂花酿热了。"

春桃应着去了,铜壶里的水开始"咕嘟咕嘟"响。

贾悦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晚风裹着花香涌进来。

月亮悬在西厢房顶上,像枚浸了水的玉,把地上的影子都泡得模糊了。

"宅斗之势,"她对着月亮轻声道,"已非你死我活,而是谁先掌握主动。"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梆子声。

更夫的声音远远飘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贾悦望着远处上房透出的灯光,眼尾微微上挑。

她知道,等那灯灭了,会有更要紧的人被请进去。

此时,贾母正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对站在门边的琥珀道:"去把凤丫头叫来,我有话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