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如毒蛇般在人群中蔓延。利益、权柄、恐惧——无数心思在暗处翻涌。
冯家众人心思各异,真正如冯箸父子般坚守祖训的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不过是冯骐之流——利益未损时冷眼旁观,一旦触及自身,便立刻面目狰狞。
可此刻的冯箸,已无心理会身后的骚动。
他的目光如铁铸般钉在玄冰塔上,枯瘦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九十八层内,青花蓦然睁眼!
“嗡——”
幽蓝色的光晕如潮水般自她周身荡开,整层塔内的法则之力竟凝成实质,化作无数细碎的冰晶悬浮于空。空间在极致寒意下扭曲变形,连时间都仿佛在此刻变得迟滞。
她缓缓摊开掌心,一缕湛蓝灵气如活物般游动。细看之下,灵气深处竟有数道冰之法则交织变幻,时而如极地寒渊般深邃,时而又似初凝霜华般剔透。
没有丝毫犹豫,青花抬眸望向那道通往最终层的阶梯——
一步踏出,冰霜自她脚下蔓延!
“亮了!第九十九层亮了!”
塔外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惊呼,修士们激动得面红耳赤,仿佛登上顶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有人甚至不自觉地往前挤去,想要离这座奇迹之塔更近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塔门处缓步走出。这人衣衫微乱,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刚刚突破了第五十三层,创下了自己的最佳纪录。
“哼,看来这次...”
他整了整衣襟,正准备接受众人的祝贺,却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塔顶那抹璀璨的蓝光。
“嗯?”
疑惑地转过身,当他看清塔顶的光芒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手中的储物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却浑然未觉。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塔内,第九十九层。
青花警惕地环顾四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一层安静得可怕,不仅没有想象中的磅礴法则之力,甚至连灵气的浓度都比第一层稀薄得多。整个空间空荡荡的,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座晶莹剔透的玄冰雕像。
当她看清雕像面容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
——那分明就是她自己!
雕像的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连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都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雕像嘴角挂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竟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青花的指尖刚触及雕像面颊,一股刺骨寒意瞬间顺着指尖直冲灵台!
“这是——”
她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抽手,整个人便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倒地。意识在刹那间被拖入无尽黑暗,仿佛坠入了永夜深渊。
与此同时,玄冰城内——
“轰!”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天穹倾塌般骤然降临!修为稍弱者直接跪伏在地,七窍渗出鲜血。冯箸猛然抬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当他凌空而立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位家主浑身血液都为之冻结——
黑压压的冰河谷修士如潮水般将整座玄冰城围得水泄不通,森寒的兵刃映着雪光,将方圆百里都染成了肃杀的青灰色。
“冯家主,别来无恙啊。”
路冰河踏空而来,玄冰战靴在虚空中凝结出朵朵冰莲。他看似随意地抱拳行礼,嘴角噙着笑,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是万载寒潭。
冯箸袖中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强压着翻涌的灵力,声音如同淬了冰:
“路冰河,带着你的人滚出玄冰城!这里不欢迎冰河谷的豺狼!”
冯家之人纷纷飞入空中,有的人看着冰河谷的人开始瑟瑟发抖,有的则是运转灵气,随时准备战斗。
两股恐怖的威压在天空中碰撞,震得方圆百里的风雪都为之一滞!
帝境威压,如渊似狱。
路冰河只是微微蹙眉,天地间的法则便随之震颤。冯箸甚至来不及运转灵气,整个人就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接连撞穿七座玄冰阁楼,最终在第八座石殿的废墟中才堪堪止住身形。
“轰——”
漫天烟尘中,一只染血的手掌突然破开碎石。冯箸艰难地爬出废墟,家主衣袍早已支离破碎,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他每呼吸一次,都有细碎的血沫从嘴角溢出,却在起身时仍挺直了脊背。
冰晶地面映出他摇晃的身影,但那双眼睛——仍燃着不肯熄灭的火。
“冯箸,这是最后的机会。”
路冰河凌空而立,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否则今日之后,北寒州将再无冯家。”
他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意,眼底却暗藏警惕。右手背在身后,早已凝聚起足以冻结虚空的极寒灵气,随时准备应对那道恐怖的金色虚影。
“休想!”冯箸咬破舌尖,强行冲破威压站起身来,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冯家子弟,宁可站着死——”
话音未落,一股更恐怖的威压轰然降临!
“咔嚓!”
冯箸双膝下的地面瞬间龟裂,他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地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便如你所愿。”
路冰河右手缓缓抬起,天地间的寒气疯狂汇聚。随着他手掌翻转,一道遮天蔽日的寒冰掌印在云层中凝结,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冯家族地。
“灭!”
他眼中闪过癫狂之色,手掌猛然下压!
“谷主饶命!我们愿降!”
掌印之下,数十名冯家子弟仓皇跪地。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拼命磕头,更有甚者竟主动撕毁家族徽记以示忠心。
“你们......”
冯箸目眦欲裂地望着这些族人,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信念的崩塌。
“哈哈哈——”
路冰河的笑声如同寒夜枭鸣,在风雪中格外刺耳,“冯家主,看来你这些族人的骨头,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硬啊。”
他漫不经心地抬脚点了点面前的冰面,那些投降的冯家修士立刻像狗一样膝行向前,有几个甚至谄媚地像狗一样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