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光如流水,转眼又是金秋。

定国公府的后花园里,十一岁的朝朝正坐在石桌旁,认真地誊抄《女诫》。少女初长成,乌黑的长发间已看不见银丝,唯有阳光照射时,发梢才会泛出淡淡金光。后腰处的莲花纹也早已隐去,只在情绪激动时偶尔浮现。

"公主妹妹!"十五岁的太子萧景睿大步走来,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越发挺拔俊朗,"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朝朝抬头,眼睛一亮:"是西域的葡萄吗?"

"比那更好。"萧景睿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木盒,"波斯商人进贡的七彩墨,写字会变颜色。"

朝朝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试了起来。笔尖落在纸上,果然由黑转蓝,又由蓝变紫,如同彩虹流淌。

"真好看!"她蘸墨写下"太子哥哥"四个字,七彩斑斓,"谢谢睿哥哥!"

萧景睿耳根微红:"你喜欢就好。"他犹豫了一下,"其实...还有件事..."

"嗯?"

"父皇说...等我明年行冠礼后,就..."少年太子难得结巴起来,"就为我们...定亲..."

朝朝手中的笔顿住了,墨汁在纸上晕开一朵七彩的花。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萧景睿:"睿哥哥想娶我吗?"

"想!"萧景睿脱口而出,随即又慌乱地补充,"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朝朝抿嘴一笑:"我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许时微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位国公夫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依旧明艳动人。

"娘亲!"朝朝跑过去挽住母亲的手臂,"睿哥哥说要娶我!"

许时微挑眉看向太子,少年立刻红着脸行礼:"夫人...我..."

"行了。"许时微忍俊不禁,"这事得问你父皇和国公爷做主。"

萧景睿如蒙大赦,连忙告退。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许时微摇头轻笑:"这孩子,倒是真心喜欢你。"

朝朝歪着头:"娘亲,嫁给太子是不是就不能天天回家了?"

"傻丫头。"许时微轻抚女儿的发丝,"就算嫁到天涯海角,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这句话让朝朝想起了什么,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可是...我现在都听不到娘亲的心声了..."

是的,随着年岁增长,朝朝那神奇的心灵感应能力正在逐渐消退。如今她只能偶尔感知到至亲之人的强烈情绪,再也不能像儿时那样畅听所有人的心声。

许时微捧起女儿的脸:"听不听得见有什么关系?娘亲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朝朝将头靠在母亲肩上,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二哥今日回京,爹爹和大哥去城门接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前院传来一阵喧哗。母女俩赶过去,只见陆远泽和陆砚书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进来——正是镇西大将军陆承烽!

"承烽!"许时微失声惊呼,"怎么回事?"

陆远泽面色凝重:"路上遇袭。不是普通刺客,用的是蚀月教的邪术。"

陆砚书补充道:"幸亏三弟及时赶到,用佛法驱散了黑气,否则......"

朝朝已经扑到二哥身边,小手按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金光流出,伤口也没有奇迹般愈合。

"我...我治不好二哥了..."朝朝声音发颤,泪水夺眶而出。

陆承烽勉强睁开眼,用染血的手擦去妹妹的眼泪:"傻丫头...二哥没事...只是皮外伤..."

玄机子闻讯赶来,为陆承烽诊治后沉声道:"将军中的是'噬心蛊',需以至亲之血为引配药。"

"用我的!"朝朝立刻伸出手腕。

老道摇摇头:"公主灵力已失,血中再无破邪之力。"他看向许时微,"需要夫人的血。"

许时微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取多少都行。"

当夜,定国公府灯火通明。服下药后的陆承烽终于脱离危险,沉沉睡去。朝朝守在二哥床前,看着那张与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一个念头就能治愈重伤,一个心声就能震慑邪祟。如今却连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了......

"在想什么?"陆远泽走进来,轻轻按住女儿的肩膀。

朝朝仰起头,眼中含泪:"爹爹...我是不是...没用了?"

陆远泽蹲下身,与女儿平视:"谁说我的小公主没用了?"他指向窗外,"看到那棵桂树了吗?它小时候被你二哥不小心砍伤,是你用灵力救活的。现在它长得比谁都好,就算没有灵力呵护,照样年年开花。"

朝朝似懂非懂:"爹爹是说...我长大了...不需要灵力了?"

"爹爹是说,"陆远泽轻抚女儿的发丝,"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灵力,而在这里。"他指了指朝朝的心口,"你对你二哥的爱,才是他最好的药。"

朝朝破涕为笑,扑进父亲怀中。窗外,那棵老桂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洒落一地金黄。

...

三个月后,太子冠礼大典。

十六岁的萧景睿头戴九旒冕,身着玄色衮服,在百官见证下接过皇帝赐予的玉圭,正式成为大雍储君。典礼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找到朝朝:"父皇答应我了!等……。……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