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钟声敲响九下,肃穆的回音在朱红宫墙间回荡。许时微抱着朝朝站在金銮殿外,晨露打湿了她的裙角。小丫头一袭素白襁褓,银白的发丝在晨风中轻扬,衬得那张小脸越发苍白。

"宣——忠勇侯府许氏携女觐见!"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晨雾。许时微深吸一口气,迈过高高的门槛。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如针般刺来。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阶前,屈膝行礼。

"臣妇参见陛下。"

龙椅上的萧靖衍一袭明黄朝服,面色凝重。他的目光落在朝朝身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平身。"皇帝声音低沉,"许夫人,朕听闻昨夜皇陵异动,蚀月教余孽尽数伏诛,可是你一家之功?"

许时微垂眸:"回陛下,蚀月教主事者虽亡,但仍有党羽在逃。至于功劳......"她轻抚朝朝白发,"臣妇不敢居功,只求陛下明鉴,还我陆氏清白。"

"清白?"左侧文官队列中突然走出一人,正是太师杜如晦的心腹,礼部尚书赵严,"陛下,陆远泽勾结邪教,其子陆执残杀朝廷命官,罪证确凿!岂是一句'清白'就能搪塞?"

许时微心头一跳。杜如晦虽死,其党羽仍在朝中兴风作浪!

"赵大人此言差矣。"右侧武将队列中,定远将军许戎——许时微的父亲大步走出,"昨夜小女一家为保社稷,几乎全员负伤。陆执更是为护灵童,断了二指。如此忠烈,怎成了罪人?"

赵严冷笑:"许将军爱女心切,下官理解。但陆远泽假死三年,暗中与西梁往来,边关布防图泄露一事,他又作何解释?"

殿内顿时哗然。许时微握紧拳头,刚要反驳,怀中的朝朝突然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坏蛋!那个赵严袖子里藏着西梁密信!他才是奸细!】

朝朝的心声突然在许时微脑海中响起,虽然微弱,却依然清晰!

许时微浑身一震,仔细观察赵严。果然,他右手袖口隐约露出一角羊皮纸,质地与边关常用的密报极为相似。

"陛下。"许时微突然高声道,"臣妇有本奏!"

萧靖衍挑眉:"讲。"

"赵大人指控我夫君通敌,可有证据?"

赵严得意地捋须:"自然有!陆远泽与西梁往来的密信,已由太师...呃..."他突然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已由下官在太师府搜出!"

"是吗?"许时微步步紧逼,"那赵大人袖中藏着的,又是什么?"

殿内瞬间安静。赵严脸色大变,下意识捂住袖口:"胡...胡说什么!这只是普通奏折..."

"那请赵大人当众展开,以证清白。"许戎厉声道。

赵严额头渗出冷汗,后退几步:"陛...陛下,此乃臣私事......"

萧靖衍眼神一冷:"赵爱卿,展开。"

在皇帝威压下,赵严颤抖着取出那张羊皮纸。当纸上的西梁文字和蛇形印章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满朝哗然!

"这...这是栽赃!"赵严面如死灰,"有人塞进臣袖中的!"

【他在说谎!他腰带暗格里还有一块蚀月教的令牌!】

朝朝的心声再次响起。

许时微立刻高呼:"陛下!赵大人腰带中必藏有蚀月教信物!"

禁军不由分说上前搜查,果然从赵严腰带暗格中找出一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狰狞的蛇首!

"赵严!"萧靖衍拍案而起,"你还有何话说?"

赵严瘫软在地,突然狞笑起来:"哈哈哈...你们以为杀了杜太师就完了?蚀月教早已渗透朝堂上下!今日我虽死,圣主终将归来!"说罢,他猛地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七窍流血而亡。

殿内一片死寂。许时微抱紧朝朝,小丫头似乎被吓到了,将脸埋进母亲怀中。

萧靖衍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许夫人,令爱...可还安好?"

许时微眼眶微红:"回陛下,小女灵力尽失,如今与寻常婴孩无异。"

"是吗......"萧靖衍若有所思,"那她方才如何识破赵严?"

许时微心头一紧。皇帝果然敏锐!她正斟酌措辞,朝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八百里加急!西梁大军压境,扬言要为太师报仇!"

满朝震动!萧靖衍猛地站起:"边关现在如何?"

传令兵跪地急报:"陆小将军...不,陆承烽率残部死守飞云关,但敌军势大,恐怕......"

许时微心头剧跳。承烽不是在府中养伤吗?何时去的边关?

"陛下!"兵部尚书出列,"西梁此番来势汹汹,当立刻调集三军......"

"来不及了。"萧靖衍沉声道,"飞云关若破,敌军三日便可兵临城下。"

【飞云关没问题的...二哥会赢...但那个使者是假的...他靴子里藏着匕首...】

朝朝微弱的心声再次响起,许时微浑身一僵。

她猛地看向那个传令兵,果然发现他跪姿怪异,右手始终靠近靴筒。电光火石间,许时微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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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心!"她突然冲向御阶,同时高喊,"此人是刺客!"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传令兵"从靴中抽出匕首,扑向萧靖衍!千钧一发之际,许戎飞身上前,一剑刺穿刺客咽喉!

"护驾!"禁军统领大喝一声,数十名侍卫立刻将皇帝团团围住。

萧靖衍却推开侍卫,目光如电地盯着许时微:"许夫人如何识破?"

许时微跪伏在地:"回陛下,此人说'陆小将军',但臣妇二子陆承烽昨日重伤在府,根本不可能在边关。此其一。"

"其二呢?"

许时微深吸一口气:"其二...小女虽失灵力,但灵觉尚存,方才...方才她感应到刺客身上的杀气。"

这解释半真半假,却让满朝文武惊叹不已。萧靖衍凝视朝朝许久,突然走下御阶,亲手扶起许时微。

"传朕旨意:忠勇侯陆远泽忠勇可嘉,官复原职,加封'定国公';许氏教女有方,赐'一品诰命夫人';陆砚书、陆承烽、陆执各晋三级;灵童陆朝朝......"

他顿了顿,伸手轻抚朝朝白发:"赐'护国公主'封号,享亲王俸禄,待及笄后另赐府邸。"

满朝哗然!本朝从未有异姓公主的先例!

许时微慌忙跪地:"陛下,这万万不可!小女何德何能......"

萧靖衍抬手制止:"若非灵童,朕早已命丧黄泉,江山亦将落入邪教之手。此恩,朕铭记于心。"他声音转低,"更何况...朕怀疑西梁此番进犯,与灵童有关。"

许时微心头一震:"陛下的意思是......"

"西梁国师乃蚀月教右使,一直觊觎灵童之力。"萧靖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今朝朝灵力尽失,他们必不甘心。"

许时微抱紧女儿,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难道这场风波还未结束?

"退朝后,朕有要事与许夫人相商。"萧靖衍转身回座,声音恢复威严,"众卿可有本奏?"

一位老臣颤巍巍出列:"陛下,边关告急,当速派援军......"

"不必。"萧靖衍竟露出一丝神秘微笑,"朕相信,陆小将军自有妙计。"

许时微愕然。皇帝为何如此笃定?难道......她低头看向怀中昏昏欲睡的朝朝,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退朝后,许时微被引入御书房。萧靖衍屏退左右,只留玄机子在侧。

"许夫人,"皇帝开门见山,"朕怀疑朝朝的灵力并未消失,只是暂时沉寂。"

许时微心头一跳:"陛下何出此言?"

萧靖衍看向玄机子。老道上前一步,手中拂尘轻摆:"贫道昨夜观星,见紫微星旁忽现异星,其光虽弱,却与灵童降世那夜如出一辙。此乃灵力复苏之兆。"

许时微抱紧朝朝:"可小女确实再无异能......"

【娘亲...好困...】

朝朝的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许时微的话。更惊人的是,萧靖衍和玄机子竟同时看向朝朝,显然也听到了!

"这......"许时微震惊不已。

萧靖衍微微一笑:"看来,灵童之力正在恢复,只是方式不同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时微,"朕猜想,朝朝现在的心声,只有特定之人能听见?"

许时微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玄机子捋须道:"此乃灵力进阶之象。昔日灵童心声广传,如今则能择人而通,更为精妙。"

"陛下,"许时微突然跪地,"臣妇有一事相求。"

"讲。"

"请陛下准我夫君陆远泽亲赴边关,助我儿承烽退敌。"许时微声音坚定,"他熟悉西梁与蚀月教内情,必能......"

"准。"萧靖衍不待她说完,"朕已命人备好快马,陆爱卿随时可启程。"

许时微松了口气,却听皇帝又道:"不过,朕有个条件。"

"陛下请讲。"

萧靖衍目光落在朝朝身上:"朕要收朝朝为义女,留她在宫中抚养。"

"什么?"许时微如遭雷击,"陛下,小女年幼,离不开娘亲......"

"朕并非要拆散你们。"萧靖衍语气缓和,"你可以一同住在宫中。但朝朝必须留在朕身边——不仅是为了保护她,更是为了社稷安危。"

许时微心如乱麻。皇帝表面客气,实则已下决心。她若拒绝,便是抗旨;若答应,朝朝将沦为皇室工具......

【娘亲...答应吧...皇宫里有好吃的...】

朝朝突然睁开眼,冲她咧嘴一笑,心声清脆,【而且皇帝叔叔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像朝朝一样...】

许时微愕然。像朝朝一样?难道皇帝也......

萧靖衍似乎也听到了朝朝的心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轻咳一声:"许夫人考虑得如何?"

许时微深吸一口气:"臣妇...遵旨。但请允许我儿砚书、陆执每日入宫探望。"

"准。"萧靖衍满意地点头,"三日后是个吉日,朕将举行正式册封典礼。"

离开御书房时,许时微心绪难平。路过御花园,她无意中瞥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往假山后溜去,袖口隐约露出一抹暗红——是蛇形纹饰!

蚀月教的触手,果然已经伸入皇宫!

许时微抱紧朝朝,加快脚步。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陆远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请看精彩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