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村里人基本都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江远和谢莞娘却悄悄从土炕上爬了起来。
两人从天擦黑时一直睡到子时,这会儿全都精神的很。
蹑手蹑脚走出屋子,江远眼疾手快的丢了两块糖饼给听到动静的两只狗子。
两只狗子以前没少被江远投喂,这次虽然投喂的时间、投喂的食物都与以前有些差别,但它们却还是摇着尾巴,欢快地吃了起来。
趁它们吃东西,江远和谢莞娘迅速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正房东屋住着的葛大娘,这会儿也已经睁开了她的那双老眼。
老太太一动不动的躺在炕上,怀里是睡的四仰八叉的自家孙女。
她没有多嘴询问什么,也没有阻止江远和谢莞娘出门。
当然,她并不知道出门的人还有谢莞娘,只以为是身手不错的江远,偷摸儿溜了出去。
老太太并不担心江远对村里人不利,虽然她和江远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江远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太太却还是能看透几分的。
想到上午时,阿泰被他伯娘追着打骂的那件事,老太太心情很是复杂的叹了口气。
村里情况跟她家和阿泰家类似的,还有姓王的一户人家,但那户人家的三个孩子,身边不仅有一把年纪了却还是愿意抚养他们的爷爷奶奶,而且还有会无偿替他们种地,会时不时送些吃的过去,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的大伯、伯娘、叔叔、婶婶。
人家那三个孩子的叔婶、伯娘、伯父,可不像阿泰的大伯、伯娘那样,心肝黑的简直没法看。
且不说老太太心中是如何的滋味复杂,只说谢莞娘和江远,两人很快来到阿泰大伯家。
阿泰大伯也是猎户,家里原本也养了狗,但在他们把阿泰家的房子占为己有后,他家的狗和猪就被他们转移到阿泰家了。
转移的原因也很简单——阿泰大伯娘看不得自己儿媳妇闲着,但又不放心把下蛋没个定数的鸡给她养着,所以就把狗和猪丢给她了。
左右他们家又没分家,只是为了占下阿泰家的房子,让他们小家庭暂时搬过去住着罢了,阿泰大伯娘一点儿也不担心儿子儿媳能把她家的狗和猪给昧下。
托她的福,江远和谢莞娘的潜入行动开展的十分顺利。
两人翻墙进去,如此这般忙活一通,然后又在临走之前,把谢莞娘特意留的四个杂粮饼子,从柴房的窗户处递给阿泰。
阿泰低声和两人道谢,然后又问两人有没有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惊惧害怕积压到了一定程度,以前也没少挨打的他妹妹小梅,这次竟然烧起来了。
还好她烧的并不严重,谢莞娘和江远过来时,她的体温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谢莞娘隔着窗户给她把了脉,然后又分给她一点应急用的退热、镇定药丸,叮嘱她按剂量分两次服用。
“明天上午你们应该就自由了,到时候我再好好为你诊治一番。”
之所以不是现在,一来小梅的情况不算严重,二来这黑灯瞎火的,她就算想为小梅检查伤处,她也不方便去找足够的火把或者油灯。
反正没流血,没伤到骨头、脑袋以及内脏,熬一熬还是能熬到明天尘埃落定之后的。
两人走后,阿泰先是和小梅一起,分食了谢莞娘带来的四个杂粮饼子,然后又拿出谢莞娘给的药丸,让小梅先把今晚该吃的两粒药丸都给就着冷水吞进肚子。
小梅在见到江远和谢莞娘后,心里有了盼头,精神头原本就比之前要好上些许,这会儿她又吃了谢莞娘给的饼子和药,身体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她不饿了,以及吃药之后,她给了自己一定程度的心理暗示。
一直到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阿泰发现她额头没那么烫了,呼吸也没之前那般局促了,她才是真的开始好转了。
蹑手蹑脚溜回葛大娘家,江远故技重施,又给了两条狗子每狗一块糖饼。
趁着两只狗子埋头吃饼,谢莞娘和江远迅速溜回自己房间,脱鞋上炕,继续睡觉。
一直到院子里再没有其他响动传出,葛大娘这才翻个身,重新开始酝酿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谢莞娘和江远早早起床。
两人一边洗漱,一边等着隔壁的隔壁上演精彩大戏。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他们和葛大娘祖孙上桌吃饭,阿泰大伯家才总算是传出一声他们期待已久的高亢尖叫。
“总算来了!”谢莞娘在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摆出一副和俩孩子同款的惊诧表情。
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发现隔着院墙啥也看不见,三人又不约而同起身,开门就朝阿泰大伯家跑。
江远紧随其后,“大娘,你先把吃的放锅里,等看完热闹我带他们回来吃。”
葛大娘一脸无奈,但却还是按他说的去做了。
把吃的全都收起来,葛大娘锁上门,迈着慢吞吞的步子,也去了阿泰大伯家。
她去的不够快,但因为两家住得近,她倒是也勉强挤进院子了。
至于第一时间冲过来的谢莞娘等人,人家这会儿站的可靠前了。
两大两小排排站,和村里其他人一起热烈吃瓜。
葛大娘放眼望去,发现阿泰那个泼辣异常的大伯娘,这会儿竟然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她家正房门口。
“她那脸上......”
“嘘!”葛大娘话说到一半,站她前面的一位中年妇人,就一脸紧张的把她举起的手给按了下去。
对方不仅不让葛大娘用手指着阿泰大伯娘,而且还紧张兮兮的用力“嘘”了一声,“婶子,这可不兴伸手指的。”
她转过头,压低声音,用一种既害怕又兴奋的奇怪语气对葛大娘道:“我听族长叔说,她脸上那是‘坏’和‘还’两个血字。”
“还有她男人和她那两个儿子,脸上一边一个血手印,啧啧。”
“你看她家屋顶上,全部都是断了脖子的死鸡。那血滴滴答答淌了半院子,哎呦,可吓死个人了。”
葛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