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佐步出院子时,夜幕已经降临,墨色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画布,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其上肆意绽放。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宛如一朵朵硕大的、五颜六色的蘑菇,以铺天盖地之势盛开;有的恰似璀璨星辰,冉冉升至空中,而后骤然绽放,光芒洒落;落下后,又再度绽放,如梦如幻,仿佛在诉说着新年的喜悦与希望。
他迎着漫天烟花,舒展双臂,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迈着大步走进车库。不多时,便驾驶着汽车,融入了那烟花绽放的热闹大街。
除夕夜,本应热闹非凡的马路上,车辆却寥寥无几,人行道上更是几乎不见行人的踪迹。孙安佐将汽车开得风驰电掣,约莫半个小时后,便抵达了位于郊区的赵苘苘居住的别墅区——梅澜花园。
尽管梅澜花园远离闹市,但节日的氛围并不淡薄,同样有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争奇斗艳。
此刻,大豆和小豆安稳地坐在婴儿车里,身着一模一样的宝宝服,那是红底带着可爱卡通图画的连身棉服,搭配着漂亮的婴儿帽子,显得格外俏皮可爱。小哥俩紧紧依偎在赵苘苘身旁,透过宽敞的落地窗,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远处天空中不断变幻的烟花。
一旁的基德,慵懒地趴在猫爬架上,时而抬头仰望那繁花似锦般的天空,时而转头瞧瞧两个小主人,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喵呜”,仿佛也在为这节日的氛围增添一份别样的乐趣。
保姆桂英和育婴师丽英早在昨天就已回家过年。为了确保赵苘苘和孩子们的安全,孙安俪一直等到小吴来到,才放心地离开,回去与家人共度除夕。
吃年夜饭的时候,由于保姆不在,赵苘苘忙着照看孩子,实在抽不开身去厨房准备丰盛的晚餐。于是,小吴煮了些冷冻水饺,两人凑合着吃了一顿年夜饭。
吃完饭,小吴惬意地窝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春晚,眼睛还时不时地瞅一下监控画面。
突然,他从监控里瞥见门口有汽车停下,紧接着,孙安佐从车上下来,打开栅栏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
“赵小姐!孙总来了。”小吴赶忙扭头提醒道。
“我看见了。”赵苘苘神色平静地望着院子,那神态仿佛早就料到大哥会在此时来看望他们。
还没等孙安佐迈上门口的台阶,赵苘苘便已起身,主动打开门迎上前去,微笑着说:“除夕快乐!大哥。”
“新春快乐!苘苘。”孙安佐手提一个方便袋走进屋内,赵苘苘一眼便瞧见里面装着烟花和滴滴金。
小吴赶忙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方便袋,满脸笑容地说:“孙总!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同喜同乐。”孙安佐含蓄地笑了笑,随后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手。
洗完手出来,他径直走向婴儿车,弯腰轻轻抱起大豆,满脸宠溺地说:“来!咱们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小吴心领神会,立刻提着装有烟花的方便袋,快步走到前面打开屋门。
赵苘苘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九点多了。距离新年的到来,只剩下几个小时。
今天是除夕夜,让孩子们多玩一会儿吧。这么想着,她便抱起小豆,跟在孙安佐身后,一同走出了屋子。
来到院子里,孙安佐转头对小吴说:“你帮我给他们放烟花吧。”然后,又低头对着大豆温柔地说:“大豆豆,一会儿小吴叔叔放烟花给我们看,不要害怕呀!我们可是小小的男子汉呢。”
赵苘苘抱着小豆,在一旁温柔地附和道:“一会儿叔叔给你们放烟花,如果害怕就哭出来。要是喜欢,就笑一笑哦。”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嗤嗤”的声响,紧接着,一朵朵绚丽的花树银花在夜空中绚烂升起。
“你们看,漂亮吧?”孙安佐像个大孩子一样兴奋地指着烟花让大豆看。
大豆和小豆瞪着那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烟花,胖嘟嘟的小脸上先是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紧接着,又带着满满的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烟花绽放的奇妙景象。
放了几个小烟花后,孙安佐对小吴说:“留下几个明晚再放吧,你拿一根滴滴金给我。”
滴滴金,这种迷你烟花,拿在手中点燃后,便会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释放出一闪一闪的美丽火花。若是轻轻挥舞起来,那些火花便如同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精灵,在孩子们眼中,无疑是一场壮观的视觉盛宴。
孙安佐一手稳稳地抱着孩子,一手高高举着燃烧的滴滴金,兴致勃勃地对大豆说:“看看,多漂亮啊!”
然而,大豆只是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突然扁起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呵呵,看来他不喜欢呢。”孙安佐见状,赶忙把滴滴金扔到一边,抱着大豆轻轻地转起圈圈,轻声哄道:“好了,宝宝不哭。”
也不知道大豆是因为困了,还是长时间看烟花导致视力疲劳,心生厌烦。孙安佐抱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圈,却依旧没能哄好。
“来,爹爹给你压岁钱了。”孙安佐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小心翼翼地塞进大豆的怀里。大豆双手紧紧抱住红包,哼唧了几声,果然不哭了,转而开始好奇地玩弄起红包来。
赵苘苘听到“爹爹”二字,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紧接着又听到孙安佐对小豆也这样说:“小豆,来,爹爹给你发红包了。”
想到他平日里对两个孩子的疼爱有加,就像亲爹一样,赵苘苘只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借着院子里那暧昧柔和的灯光,孙安佐看到赵苘苘并未对“爹爹”这一称呼表示反对,而是默许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慰。“来,亲亲爹爹。”他轻声说道。
你有点得寸进尺了,大哥!赵苘苘腹诽着把脸别向一边。
只见大豆手里紧紧抓着红包,瞪着眼睛看了孙安佐一会儿,然后伸长脖子,张大嘴巴,朝着孙安佐的脸上,“吭哧吭哧”地啃了过去。
“哈哈,弄我一脸口水。”孙安佐笑着拿出纸巾,先轻轻擦了擦大豆的嘴角,而后又去擦拭被大豆亲过的地方。
赵苘苘则抱着小豆,自然而然地仰起脸,静静地看着远处天空中的烟花,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亲密无间的互动。
孙安佐一边和大豆玩耍,一边留意着赵苘苘,看到赵苘苘抱着孩子沉浸快乐之中,没有因为不能回家陪父母过年而寡寡郁欢,心里略感宽心一点。同时,他发现赵苘苘自从生下孩子之后,性子变得沉稳一些,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漂亮了,身上多了几分妩媚。
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院子里尽情玩耍了半个多小时。这时,赵苘苘轻声说:“我们进屋吧,孩子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你也早点睡吧。”
孙安佐闻言,立刻打横抱起大豆,故意奶声奶气地说:“走,睡觉觉去了。”
大哥居然也会学孩子奶声奶气呀,赵苘苘跟在后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进屋后,他们把两个孩子轻轻放在婴儿床上。孙安佐一边看着赵苘苘细心地给孩子检查纸尿裤,一边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买了明天晚上的高铁票,打算去给我母亲拜年,你要不要给叔叔阿姨捎点什么东西?”
“不用了。现在什么都不缺。”赵苘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前几天,我已经给他们转了一笔过节费。”
“噢。”孙安佐应了一声。
“你去住几天啊?你自己去吗?”赵苘苘关切地问道。
“三五天吧。我领着三姐一起去,三姐还没去过北方呢。我安排大吴和小吴轮流守护着你们娘儿仨。”
这大哥真是比亲哥还好,还细心周到。赵苘苘感激望着他说:“不用!后天,丽英就来了。你让大吴跟着你们去吧。”
“不用,就订了两张高铁票。”
“那里现在很冷,你们别忘了带羽绒服。”想到去年孙安佐被冻得够呛,赵苘苘说完之后,忍不住低头偷偷地笑了笑。
“嗯,我知道。”孙安佐点头应道。
“借你的钱,只能等我慢慢还……”赵苘苘略带歉意地说。
“你不用急着还钱。”孙安佐赶忙安慰她说:“我不着急用。”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坐了一会儿,孙安佐看着她抱着两个孩子走进卧室准备睡觉去了,便对小吴说:“你去楼上睡觉吧,我在这里守夜,顺便看会儿文件。”说完,便拿出手机打开。
“孙总!你今晚不回去了?”小吴忍不住问道。
真是多嘴!他又不是没在这里住下过。小吴见他投来略带责备的目光,赶忙知趣地起身上楼睡觉。
“明天早上早点下来。”孙安佐盯着他的后背叮嘱道,“我要早点出门。”
“几点?”小吴不忘回头问了一句。
“五点半吧。”
此时已经十点半多了,也就是说他只能睡五六个小时。不过,对他来说,这也足够了。
夜里,当新年的钟声悠悠敲响十二下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那声音如雷贯耳,瞬间把两个婴儿从睡梦中惊醒。
累了一天的赵苘苘顿时手忙脚乱,哄好这个,那个又哭了起来,忙得她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孙安佐坐在外面,听到孩子们扯着嗓子哭得让人于心不忍,轻轻敲了敲她的卧室门,说:“给我一个孩子哄哄吧。”
赵苘苘此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只好打开门,让他进来。
孙安佐神色自然地走进屋内,看到大豆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赶忙俯身,轻轻地将他抱起来,关切地问:“他们是不是饿了?”
“嗯,可能是吧。”赵苘苘看了看时间,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今晚光顾着陪孩子们看烟花玩耍,居然忘了给他们喂奶。
“我看着点,你赶紧给他们冲点奶粉吧。”孙安佐说道。
赵苘苘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清洗奶瓶,又是兑水稀释奶粉,忙活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把奶粉冲好。
孙安佐接过奶瓶,开始喂大豆,赵苘苘则喂小豆。两个婴儿一喝上奶粉,立刻不哭了。大豆喝了几口后,居然咧嘴挥舞着小手,冲着孙安佐甜甜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谢谢爹爹!
这一笑,弄得孙安佐心里暖暖的,又不禁有些心疼。多好的两个孩子啊,可惜命运弄人,他们缺少了如山般的父爱。
给孩子喂完奶,看着他们渐渐睡熟,孙安佐松了口气,轻声说:“你赶紧躺下睡一觉吧,要不一会儿他们醒了又要闹了。”
说完,他随手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五点多的时候,小吴从楼上下来,只见东方泛起鱼肚白,柔和的光线洒在院子里,一片明亮。小吴不禁心想: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孙安佐盖着被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眯了一觉。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他赶紧坐起身来。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小吴看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轻手轻脚地走下来,忍不住说。
“不了。”孙安佐弯腰穿上鞋,把被子叠起来,抱进旁边的客房。出来后,他吩咐小吴说:“今晚还是你在这里吗?”
“嗯。”小吴应道。
“晚上就在楼下睡觉吧,夜里听到孩子哭,帮她哄一哄,她一个人夜里看两个孩子太累了。”
小吴朝赵苘苘住的卧室看了一眼,面露难色地问了一句:“你说,我是进去把孩子抱出来哄,还是让她把孩子送出来哄呢?”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可能在晚上进她的卧室?白天都不能进去。
还有,他压根就没有哄过这么小的孩子啊。平日里,也只是逗弄一下他们,帮忙抱一会儿而已。
“随便你。”孙安佐说完,便走进卫生间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看见小吴还在对着赵苘苘的卧室门发呆,孙安佐伸手照他头上弹了一个钢镚儿,没好气地说:“你不会见机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