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丽秘榭。
一个受永夜之帷庇护,满是金色麦田的湖边村庄。
在少年的记忆里,它是那么美丽,那么温馨。
是一个能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无忧无虑的家。
但现在...
破败,死亡,痛苦,哀嚎。
放眼看去——
世界燃起了血色的火焰,模样扭曲的怪物在村子里游荡。
噢——怪物...
“不...不...不”,白厄眼神中满溢着绝望和痛苦。
他的身体像是瞬间散去了力量,勉强靠在剑柄上,双眼苦闷的合拢。
绝望和乞求,这本是白厄永不会产生的情绪,但在看见那条丝巾时。
那条戴在怪物头上的丝巾...
“为,为什么...为什么...”,少年的声音颤抖不止,他多么希望此刻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啊。
白厄明白了,眼前这系着丝巾的怪物,正是被黑潮扭曲了身心的同乡。
那些游荡在村子里,被他斩杀的怪物,正是他立志要保护的村民。
【白...厄█我,我█我不想...不█不想死】
【求求你求█你求求█...】
“你,你,你们...为什么...”
啊——!!!
无声的血泪在少年心中流淌,他发不出声音,只得在心中哭喊。
撕心裂肺。
【他的一切都随着这场灾厄,消失了】
...
第二天。
当第一缕光自遥远的地平线升起,人们见到那满是伤痕的少年伫立在焦土之上。
他的双手沾满泥土,沉默的将死难者逐一掩埋。
掩埋...
随着一并埋葬的。
还有他的故乡,他的过去,他的姓名,他的一切。
所余下的,是那个在后世的白厄口中所讲述的存在——
【支撑我走下去的,正是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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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厄的过去,第一次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奥赫玛人口中阳光开朗,待人和善的白厄。
居然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去。
古希腊
“愤怒...就算是那温柔的救世主,心中也藏匿着无法吐露的怒火啊”
索福克勒斯看着画面中那个不断挥舞长剑,斩杀怪物。
但手臂和嘴角都难掩颤抖的身影吗,默默发出一声叹息。
“难以相信,此刻的白厄心中是何等的哀伤”
“他所熟知的一切,他所发誓要保护的一切...都随着黑潮...消失了”
甚至,还要明知怪物真面目的情况下。不得不说亲手杀死这些“故人”
“他挥下长剑时,内心又是何等挣扎呢”
此时此刻,这位作家回想到了最初的时候。
曾经的天幕里,白厄在不断追逐力量,他和万敌竞争杀死纷争的权利,也参与过继承纷争火种的仪式。
可最后,却因为无法直面过往,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而被纷争的力量侵蚀了心神。
那时,人们都认为他的心智太过薄弱,只顾得追求力量,却没有看清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里,索福克勒斯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呵”
他在嗤笑过去的自己。
.....
“唉,命运呐,这个最该被杀死的罪恶所在”
希罗多德停下了记录的笔锋,他此刻对于这一切的源头,那幕后的操纵者——来古士。
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他记得很清楚,那两位天才说过,翁法罗斯之所以在无限轮回中的反复。
都是因为来古士想要完成他的实验。
而作为负世泰坦,白厄必然是其中的关键。
“也就意味着,来古士是期盼白厄经历这一切的”
希罗多德有些不情愿的吐出【命运】两个字。
他心中想到,若命运的编织者是这样的存在,倒不如早些死去。
“任谁有这么一番过往,都不可能抑制自己内心的怒火,那是对于黑潮,对于命运最原始的愤怒”
原始的冲动。
希罗多德摇了摇头,在希腊神话中,这个词汇背后所蕴含的,往往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
也难怪白厄能够在最后成为背负一切的人。
他在经历这番过往后,依然能够成为一个待人和善的战士,就证明了他意志的强大。
而支撑其走下去,或许正是这对黑潮的怒火。
此外,希罗多德还想到了一件事。
“白厄从未将自己的过去完全告知给他人,哪怕是阿格莱雅她们也不曾知晓有关哀丽秘榭的真相”
“或许...这也是那句【遭诸神忘却的遗落之境】的最好诠释吧”
.....
而在另一个足以被称之为if线的时空里。
许久未曾露面的斯巴达城邦,已经陷入了与黑潮的战争。
以此地为锚点,源源不断的怪物从这里出现,试图将毁灭带往整个希腊。
而同时间,几乎所有城邦都放下了隔阂,源源不断的战士正朝这里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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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尼达,身为斯巴达的国王。
此刻的他,对于白厄内心中流下的血泪,有着同样的感受。
怪物里,那一个个扭曲的面容,都曾是他所熟知的战士。
“黑潮是世上最为肮脏的东西”
“它是不可名状的丑恶之物,是会看透你的内心,是最能摧毁一个人意志的东西”
“它玩弄世间生命,将荣耀踩在脚底,它会扭曲每一个有着情感的生命,将他们变作肮脏的扭曲怪物”
列奥尼达刺出长矛,随着金色的血液自虎口滴落,怪物的核心被其击碎。
他能够听见白厄心中无声的嘶吼,那痛彻心扉的哭嚎。
“毁灭吧,救世主”
“去将同等的毁灭带给这肮脏的造物,还以最原始的愤怒,还以最真挚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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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
少年做出了第二道抉择,他离开了村庄,踏上了旅途。
纤细的身影翻过磐岩之脊,跨越满溢之杯,穿行于灰黯之手冰冷的死雾中。
旅途里,少年走的是茫无端绪,如枯叶般随风飘落。
而他所经过的城邦,都刻下了白发剑士的笑貌。
【去保护应被保护的人吧】
一路上,友人的声音始终在他耳边回响,也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承应心愿,履险蹈危,只为行力所能及之事,拯救一切应被拯救的人】,稚嫩的人子将信条铭记,朝着未知的命运坚定向前。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人类将战胜众神,摘得火种,为翁法罗斯带来新生的黎明】——逐火的呼声响彻大地,少年耳边响起了【金织】呼唤。
前进么?耳边的声音响起。
“当然”,他回应道,“平庸之人应当如此,方才能做出不平庸的选择”
【你要知道,逐火乃是不断失却的旅途,在那一切当中,生命也当如尘埃般渺小】
【以世界为师者,方能背负它的命运...如此,你可准备好了】
耳边的声音继续询问
“无妨”,纯白的人子抬起头,将目光看向那座遥远的城邦——【奥赫玛】
“我的性命本就微不足道”,白厄低声呢喃,他决心响应【金织】号召,远赴圣城。
.....
那之后,少年来到了奥赫玛,他决心为了逐火而战。
可面对这年轻的战士,元老们只面露不屑,冷笑间便将他投入军营。
但就在不远的将来,这来历不明的新兵,会在一场战役中大放异彩。
那也是他与生命中的一众旅伴,初次邂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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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幕开始了跳转。
来到了第二幕的间隙。
不知多少个日月后。
在那遥远的命运重渊,纯白的救世主与金色的狮子对峙。
在未来的命运中,两个命运相互纠缠的挚友,在此地相遇了。
...
【光历4926年——门关月】
悬锋王子迈德漠斯,率领悬锋孤军兵临奥赫玛城下。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族人加入奥赫玛,以求得在末日下生存。
但高傲的狮子心中十分清楚,若是就这么并入,悬锋人势必会低人一等。
于是他向圣城元老提出角斗,来为族人争取权利,而应战者正是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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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外。
人们本还沉溺于白厄遭遇的苦难。
他们听着作为旁白的来古士在不断低语,讲述着白厄在离开哀丽秘榭后所经历的一切。
“呵,果然不断什么时候,这群元老都是这般显眼”
“面对前来助力的战士,都未竟验证其本领,就将其撇在一旁”
“恐怕就是看白厄没有什么名气,所以瞧不上他罢!要不就是阳奉阴违,表面上遵从阿格莱雅的召集令,私底下还是歧视这些黄金裔”
李白,这以高度宣泄情绪闻名的诗仙。
他对于白厄的认同,已经到达了一个极致的高度。
白厄的过往和未来,品行与本领等一切,都十分对他的胃口。
而这个先入为主的观感,令李白对于元老院是更加厌恶。
不过,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确实也不能委以重任,这一点倒是需要承认。
“唉,这翁法罗斯的命运还真是讨厌,而来古士更是令人烦躁,偏偏要将这种苦难加于白厄等人”
【行力所能及之事,拯救需拯救之人】,李白念着白厄的回答,神情更是感慨不已。
明明自己遭遇了那种悲剧,可依然选择去保护他人。
.....
在李白为白厄鸣不平时。
另一边的稷下学宫内,人们却是发觉了另一处“怪异”所在。
“光历4926年,门关月.....?”
邹衍重复了好几遍天幕中报出的翁法罗斯年月,越是重复他的眉头越是缩紧,眼神里也逐渐浮现出狐疑的神情。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几人。
然而,不等他说完,就被打断。
“当然发现了,这年岁错了,大错特错”,孟子抚着长须,另一只手已经翻起了身旁的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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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了一会儿,他指着上面的记载念道。
【光历4931年——平衡月】
【纷争之泰坦,天谴之矛,尼卡多利陨落】
【悬锋之王迈德漠斯战胜试炼,新神诞生】
说完,他又拿起另一册竹简,“而两个开拓者进入翁法罗斯的时间,大约是一年前,也就是光历4930年”
“4931,4930?”,这下邹衍也不再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他转头看向天幕中对峙的两人,“来古士说,这是基于白厄的记忆所进行的...额,再创世的过程”
“也就是,这是白厄记忆里的时间”
这种重大事件,两人可不相信白厄会记错。
“假设,来古士并未动什么手脚,一切都是没有篡改过的真实”
“那么错误的,就是我们了”,邹衍拿起竹简,仔细翻阅了起来。
一番对照后,他发现几乎所有的时间线全都错乱了。
迈德漠斯成半神的日子,现在反而变成了他加入奥赫玛的日子。
.....
“这就是螺丝咕姆所讲的时间错乱?”
“可白厄明明和穹他们在一个时间里,为什么对于日子的记忆会出错呢”
“等等...如果说时间没错,那会不会是...”
另一边的段成式也同样发现了这个错误。
只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个似乎不太被提起的存在。
【记忆】
“难道是忆者在其中动手脚,导致我们看见的,和真实发生的记忆出现了些许错漏?”
“不对不对”,但说完,他又摇起了头。
“忆者也未曾露过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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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打打杀杀,很不好。阿雅和*我们*,都不想看见黄金裔们伤害彼此”
门径的圣女打断了这场角斗。
她提议,与其用暴力,不如将各自的信念来一较高下。
【各自拿出一件,自己心中比世界命运更为沉重之物,交由律法泰坦裁定谁的信念更胜一筹】
“嗯...圣女大人是想要借此来称量我们的信念么?”,白厄理会了缇宁话中的含义,十分爽快就应承了下来。
“悬锋人,看来这一次,你最擅长的暴力派不上用场了”
顺带还嘲讽了“只知道动用暴力”的悬锋狮子。
“呵”,迈德漠斯则还以嗤笑,“新兵,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若你就此离开,我承诺放你一条生路”
两个后来的挚友,恐怕也想到两人会是这般不打不相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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