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3月20日,清晨八点,天色灰蒙。西安友谊西路某院门外,早已严阵以待。
一排车队肃杀静立,武警战士全副武装,扇形布控——这里,是西安市最大的一座监狱。每逢这样的日子,就意味着有人将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路人纷纷驻足,低声议论。这一天,伏法的不是别人,正是名震黑道的悍匪——魏振海,与他手下的三名亡命同伙。
魏振海是谁?
关于他的传闻早已遍布西安的大街小巷:有人说他身高一米八,翻墙越户如履平地;有人说他手下杀手如云,个个冷血无情……而真相,远比传言更加血腥和残酷。
这一切,要从1986年寒冬的一口枯井说起……
枯井下的恐怖发现
1986年12月20日,西安北郊坑底寨村外,人称“点将台”的荒地上,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即将被重新启用。
队长派周凤祥老汉带着三个年轻人清理井道、安装水泵。
周老汉下到井下约14.5米深的二台时,脚下忽然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井下漆黑如墨,他只能用手摸索。摸着摸着,他心头一紧——那绝不是寻常之物!
他急忙朝井上喊:“快,吊个筐下来!”
井上的三个年轻人还以为老汉发现了什么宝贝,兴奋地把筐放下去。
可等拉上来一看,全都吓得魂飞魄散——那竟是一条人腿,连脚都在!
周老汉爬上来后,拿柴棍拨开包裹细看,顿时头皮发麻。他立即叫人去派出所报案,自己守在井边“保护现场”。
市公安局刑侦处的警车呼啸而至,打捞工作持续进行。
最终,警方从井中捞出了152块人体组织。经法医拼凑,确认这属于六条人腿——一男两女,三人遇害。
消息不胫而走,古城震动。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观望:这起无头碎尸案,公安局该怎么破?
暗网缉凶:三名死者的身份
警方表面上没有大动作,暗地里却已撒开天罗地网。
他们很快查明:男性死者姓崔,26岁,是省建某公司的工人;两名女性,一个叫王倩,22岁,容貌姣好,育有一子;另一个叫赵华,25岁,离异,风韵犹存。
王倩和赵华都没有正式工作,平时常在解放路、火车站一带游荡,靠“花男人钱”为生。
她们与崔放关系复杂——赵华八个月前还是崔放的妻子,离婚后仍与他藕断丝连。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次“偶遇”……
危险的邂逅:两个女人与“老皮”
1986年10月下旬的一天下午,王倩和赵华在大差市一带晃荡,迟迟没有“收获”。走到“曲江春”酒楼门口,两人站了半天,也没人请她们吃饭。
“去火车站!”王倩拉着赵华往五路口天桥走去。
桥上站着一个衣着考究、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尽管他满脸皱纹、满口黄牙,但眼神却不停打量着过往女性。
当王倩和赵华嚼着泡泡糖经过时,赵华媚眼一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
这人便是“老皮”。他原是东郊某纺织厂工人,1983年去澳门继承遗产,成了“半个老外”。
他请两位姑娘到曲江春大吃了一顿,饭后乘出租车将她们带往小寨省军区家属院。
原来,老皮认识该院的女主人曹婉——她是原军区司令员的儿媳,丈夫正在服刑。曹婉不久前赴上海办事,将钥匙交给老皮看管。
老皮带着王、赵二人进屋后,借着酒劲吹嘘自己有钱,还打开皮箱展示成沓的钞票。
两个女人看得眼睛发直,但又怕这是司令儿媳的家,不敢久留。老皮也担心自己的情人——一位姓魏的女演员突然上门,便每人给了50元,打发她们走了。
罪恶的萌芽:一场抢劫的阴谋
王倩和赵华自那日后,常提起曹家多么有钱。这话被一个叫郭振平的人听去了。
郭振平,北郊工厂工人,多次因盗窃入狱,是本地有名的恶徒。他听说有这笔横财,几天几夜睡不着,最终想起一个人——魏振海。
魏振海,绰号“小黑”,山东郓城人,住太华路新村。他年少时就逞凶斗狠,15岁因砍伤学校门卫被判刑五年。
出狱后变本加厉,曾在许昌、峨眉山等地杀人作案,是西安火车站、尚俭路一带的黑道头目。
郭振平找到魏振海,说了曹家有钱的事。魏振海正缺钱跑路,一听是笔大买卖,当即拍板:“这活,干了!”
10月20日上午,郭振平和魏振海在解放路找到王倩,逼她带路去认门。
王倩不敢不从,带他们去了军区家属院。但当天曹家门锁着,魏振海说“以后再説”。
随后,郭、魏二人直奔大学东路,找到郭振平的老搭档——张启祥。
张启祥,同样是一名残忍成性的凶徒。他曾因表现积极的两名狱友“碍眼”,就将他们诱骗至家中杀害、肢解、抛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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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同伙笑话他过年只吃白菜豆腐,他当场出门掳来一个男孩,冷笑着说:“你看,肉来了。你敢吃吗?”
这样一个恶魔,自然成了魏、郭二人的“铁杆兄弟”。
血洗曹家:惨案发生
当天下午2点,三人乘车再到军区家属院。张启祥在楼下望风,魏振海和郭振平上楼撬门而入。
他们很快从立柜中的书包里翻出元人民币及大量外汇、港币。
正当他们翻找更多财物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曹婉回来了!
曹婉刚下飞机,约了老皮和魏某来家谈事。她用钥匙开门却打不开,正在疑惑时,门猛地被拉开,一只大手将她拽了进去!
魏振海捂住她的嘴,持刀朝其左胸连刺24刀。曹婉当场倒在血泊中。
郭振见曹婉带回一只皮箱,急忙用刀划开,却发现只是一台英文打字机。二人正打算清理血迹逃离,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来的是怀有八个月身孕的魏某。老皮怕人看见,让她先上楼看看。魏某刚敲两下门,就被魏振海一把拽了进去。她看见地上的尸体,吓得失声惊叫。
魏振海用刀抵住她的肚子:“再喊,就捅了你!”
魏某跪地哭求:“大哥,我怀孕八个月了,放过孩子吧……”
话音未落,郭振平从后用手枪朝她头部开了一枪。一尸两命,惨不忍睹。
三犯仓皇逃离,却留下一个致命物证——一把特制的扁形撬棍。
灭口!张启祥家的屠宰场
分赃之后,魏振海一伙意识到王倩成了最大隐患,决定杀她灭口。
10月22日下午,郭振平在西门外的西关剧场找到王倩。她正与赵华、崔放在一起。郭振平假意请他们去张启祥家打麻将,三人一同前往。
一到张家,郭振平先进屋通报。魏振海冷笑着说:“三个?杀一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一个一个放进来。”
赵华第一个被叫进屋。郭振平假意亲热,将她抱到床上,随后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直至断气。
崔放刚迈进房门,就被魏振海用自制手枪击中头部,当场死亡。
王倩最后进来,看见满地鲜血和尸体,吓得说不出话。魏振海逼她写下一封家书,伪装成去广州做生意。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数把匕首同时刺入她的身体……
三人被肢解成152块,于深夜抛入北郊枯井。
收网!追捕与越狱
通过现场撬棍和指纹,警方锁定郭振平、张启祥等人,陆续将他们抓获。唯独魏振海一次次逃脱追捕。
魏振海不吸烟、少喝酒、不近女色,行踪诡秘。但这一次,他却因一个情妇暴露行踪。
1987年6月30日,警方在西八路192号烟铺布控,终于将魏振海及其同伙一举擒获,从他腰间搜出上膛的手枪和藏刀。
然而,就在1988年3月27日凌晨,魏振海竟从看守所越狱潜逃!
消失20个月后,1989年11月25日,魏振海再次现身。他伙同王玉安、郭公道、谢峰等犯,在西八路新城坊入室抢劫,杀死一人,炸伤民警,抢走13.8万元。
1990年春节前后,警方通过线索锁定谢峰,顺藤摸瓜,终于在大年三十晚上发现魏振海的藏身地——北郊徐家湾商品楼。
雪夜擒魔:最终一战
1990年1月30日,正月初四,大雪纷飞。警方突袭徐家湾小区,却扑了空。
当晚8点,在金花南路小区布控的刑警朱瑞华、田选龙、史江宏忽听有人敲门。一名穿皮夹克、戴口罩的男子在门外问:“谢峰在不在?”
朱瑞华一边应答,一边靠近。突然,对方掏出手枪抵住他的下巴!
千钧一发之际,枪竟卡壳了!朱瑞华猛扑上去,与歹徒从五楼滚到三楼。对方拔出藏刀正要行凶,田选龙、史江宏及时赶到,三人合力将其制服。
用手电一照——正是魏振海!
审判与枪决
1990年3月12日,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魏振海、王玉安、郭公道、谢峰死刑。
3月20日上午11点48分,囚车驶抵北郊草滩刑场。指挥旗落下,枪声响起——震惊西安的悍匪集团,终告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