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来弟在手术当晚就清醒了。
军属院的军属们都跟着松了口气,周庆华出任务不在家,孙瑛又怀着孕,说是一点也动不得,妇委就安排了军属轮流去医院照顾两个孩子。
军官的直系亲属治疗是免费的,但给孩子准备吃食的费用还是要孙瑛出的,这种明面上的功夫,她怎么着也推脱不了。
今天轮到苏凤昭,孙瑛给的钱平分到孩子每日的伙食也就够做一些素菜。
但苏凤昭想给孩子们添点荤腥,也想打打牙祭,所以她一大早就去供销社蹲守了,想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岛上的供销社都有两周没供应猪肉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她也没消息渠道,想吃猪肉只能自己去排队。
“今天没猪肉,都散了吧!”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喊道。
一声传一声的,苏凤昭听到时,前面排队的人都散了。
苏凤昭无可奈何,走进去逮着一个人就问,“同志,到底啥时候才有猪肉卖啊?”
部队也好一阵没有红烧肉卖了!
以前能随口吃到的时候不懂珍惜,来了这里买一斤肉都要匀作两顿吃,现在竟然连肉也买不到了。
售货员和杨玥认识,见过她和杨玥一起,想来也是军嫂,就给她透了个底。
“天气热了,猪都病倒了,哪里会有猪肉卖!最近怕是都吃不到了,别费这个力了。”
“啊!”苏凤昭失落极了。
这张嘴实在是馋啊,但这咋连肉都买不到!
而且她的嘴还是属于那些“越吃不到越想吃,越吃不到越执着”的顶级馋嘴。
她可以为了吃到一家流动摊贩的卤肥肠,连续一周在不同时间点蹲守。
还可以为了吃到一家鸡汤饺子,饿着肚子走上两公里。
甚至可以为了吃到一家超对胃的蒸肠粉在几条街来来回回地找上几天。
但是这连原材料都买不到……
再馋也只能馋着。
她一怒之下,点开了番茄畅购商城搜索养殖空间。
一长排数字瞬间浇灭了她心中的火焰。
馋着吧,馋着挺好的。
馋着等吃到的时候就是绝对顶级的人间美味!
只有这样才知道珍惜啊!
没有猪肉,小鸡崽还没长大,苏凤昭就只能吃鱼吃鸡蛋了。
今早赶海捡了一些带壳的海货,没有鱼,她就在供销社买了一条鳗鱼,中午做个香煎鳗鱼,再炒个韭菜鸡蛋,肉蛋营养就足够了。
“昭昭,这些鸡怕是留不到长大了。”眼看着小鸡崽一天一天长大,顾时安的担忧也升了上来。
之前没有拦她,是不确定这些鸡崽能不能活。
但现在这些鸡崽都长成幼鸡了,不出意外,存活率百分百。
军属自己养鸡,最多能养三只,多了就是割尾巴,要被抓去上思想政治课的。
苏凤昭听完顾时安的解释,天都塌了。
猪肉没得吃,鸡肉也没得吃,要她的命啊这是!
“真的不能养吗?”苏凤昭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时安,手里还拿着刚从鸡窝取出的蛋。
顾时安摇头,“只能留两只鸡崽和那只老母鸡,其他的,你看是要送人还是去市集卖掉。”
苏凤昭不悦地喘着粗气,“都怪你,早不和我说,我都养出感情了!”
顾时安瞥了一眼小鸡,想笑又不敢笑,养出感情?想一只一只吃掉的感情?
提前吃了午饭,苏凤昭把三个铝饭盒装兜放进车筐里,推着自行车打算出门。
出门前还打算找人发泄两句,于是慢吞吞地推车路过孙瑛家的院子。
不出所料,嘴贱的人就坐在门口和人夸夸其谈。
见她路过,又不长记性地喊住了她。
“苏嫂子,今天是你去照顾孩子啊?”
“对啊,怎么?你也想去?”
“唉,要不是我怀着孕,又有小产的迹象,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照顾她俩的。”
苏凤昭笑吟吟地回她:“孙同志,你这句话前后矛盾哦。”
微笑满分,攻击力待定。
本想揶揄苏凤昭的孙瑛懵了一瞬,“啊?”
“无论如何,就是排除万难也要做,哪怕是有小产的迹象,而不是‘要不是,又有,无论如何’,我发现你应该来扫盲班上几节课诶,你讲话真的很矛盾。”
孙瑛揶揄不成反被嘲笑,气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照顾两个孩子的,哪怕有小产的迹象,毕竟后妈也是妈,继子继女也是儿女啊!”
“虽然后妈到底是不如亲妈,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是吧?”
她笑眯眯地瞪着眼,叫孙瑛忍不住想戳烂她的眼睛。
“哈哈~嫂子说的是!”孙瑛尴尬地起身,进了院子。
苏凤昭宛如一只斗胜的公鸡,得意地昂首阔步。
微笑满分,攻击力满分,意满离。
在医院休养了十来天,两个孩子的精神头看着都好多了。
她们想要出院,但苏凤昭还是劝她们多住几天,医院床位也不紧缺,她们在这儿住着吃得好、睡得香,还能让孙瑛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 ,何乐而不为。
而且她们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骨折至少也得养一个月。
两个孩子也懂事听话,这段难得吃饱饭的日子,她们也想多过几天。
顾时安在家休养的这几日,做了不少木工活。
先是在院子内搭了一张正方形的矮桌。
平日他家昭昭可以坐在那儿吹吹风,看看晚霞,夜里还可以躺着看星星,白天还可以将海货铺在箩筐里放在上面晒,不会接触地面的潮气。
她喜欢坐矮凳,他用榫卯结构做了好几张,她想坐哪张坐哪张。
她去医院后,顾时安又在思忖着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了。
她不在,他的时间都很无聊。
做个她会喜欢的盒子,小巧精致的那种?
能行!
顾时安拿定了主意,把剩下的木料拖了出来开始制作。
然而,就在他锯木头之际,院子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顾团长,你在家吗?”一位穿着军装的人敲响了他家敞开的房门。
顾时安神色突变,政治处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年中也不是选拔考核干部的时间点吧?
而且——同行的还有谢遇洲。
这样的组合,实在奇怪。
“请问各位有何事?”顾时安泰然自若地坐在院内。
谢遇洲喉中有些干燥,“是这样的,黄枝枝的案子,要对你和苏同志重启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