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脚下，秦氏祖宅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晃。
秦守站在祠堂门口，黑色西装袖口下露出一截暗金色纹路。他手里捏着一份烫金婚书——那是二十年前两家老爷子亲手写下的，右下角盖着罗氏宗族的朱砂印和秦家的黑蝎纹章。
“想好了？”秦家现任家主秦岳——秦守的堂叔，拄着青铜拐杖站在台阶上，“罗家的血咒和你的黑瞳，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守没说话，只是把婚书折好塞进内袋。祠堂里传来争执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罗颖颖！你疯了？”罗家二叔公的咆哮震得窗棂嗡嗡响，“秦家那小子左眼里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知道啊。”罗颖颖的声音带着笑，却冷得像冰，“所以呢？”
秦守的黑瞳微微收缩，透过雕花门棂，他看见罗颖颖单手按在祠堂供桌上。血咒的红光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在檀木上烧出五个焦黑的指印。
山下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十二辆挂着濮J牌照的越野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头绑着的红绸在月光下像血。领头那辆悍马的车门推开，罗颖颖的二叔罗战跳下来，作战靴上还沾着沙漠的沙粒。
“小子。”这个曾在西北军区服役的男人拍了拍秦守的肩，“颖颖为了你把家族会议桌掀了。”
秦守的左眼突然刺痛。罗战的战术腰带里别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刃口泛着蓝光，明显淬过克制黑瞳的某种毒素。
“二叔这是来贺喜还是来送葬？”秦守的右手虚按在剑柄上。
“都有。”罗战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老爷子临终前留了句话——‘那俩小崽子要真成了，就把地窖第三块砖下的东西给他们’。”
祠堂的门突然洞开。罗颖颖踩着满地碎瓷片走出来，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腿环上，别着把薄如蝉翼的血色短刀。
“聊完了？”她随手把个东西抛给秦守——是块刻着“罗秦永契”的青铜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子时的崂山起雾了。
秦家祠堂没有司仪，只有供桌上并排放着的两样东西：左边是罗家祖传的血咒铜镜，右边是秦氏传承的黑瞳石匣。秦守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蜿蜒的暗金色纹路与罗颖颖腕间的血红咒印交相辉映。
“一拜天地——”
担任赞礼的秦家老管家声音发抖。横梁上蹲着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正用军刺削苹果——罗颖颖的堂弟罗小刀，北部战区特种部队现役。
“二拜高堂——”
空着的太师椅上摆着块平板电脑，屏幕分两半：左边是罗家祖坟的实时监控，右边是秦家祖祠的直播画面。
“夫妻对拜——”
罗颖颖突然揪住秦守的领带。在唇齿相撞的瞬间，秦守的黑瞳看见她后颈浮现的蝎尾纹——那是血咒完全激活的标志。祠堂角落的铜镜“咔嚓”裂开一道缝。
婚宴持续到东方泛白。
秦守扯开领口瘫在婚床上，床头柜摆着一对青铜酒杯——杯底残留的液体还在冒泡，明显掺了罗家秘制的血咒催化剂。罗颖颖赤脚踩过满地红包，突然踢到个硬物。
“嗯？”她弯腰捡起枚青铜钥匙，“你家的？”
秦守的左眼骤然剧痛。钥匙表面的纹路与濮阳罗氏地窖的机关锁完全吻合，但钥匙齿却组成了陌生的形状——像条盘踞的蜈蚣。
“罗战塞的。”他抓起手机，“刚收到消息，罗家地窖第三块砖下……”
浴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罗颖颖的血咒比他的剑更快。当浴室门被红光撕碎时，他们看见浴缸里泡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正是白天横梁上削苹果的罗小刀。他的作战服被撕得稀烂，喉咙里挤出气音：
“地窖里……不是爷爷留的东西……”
正午的罗家地窖弥漫着铁锈味。
本该存放族谱的密室中央，摆着口刻满符文的青铜棺。棺盖上的蜈蚣纹与婚房出现的钥匙完美契合。秦守的黑瞳穿透三层棺椁，看见里面蜷缩着具穿着六十年代军装的尸骨——
心口插着把匕首，刃口泛着与罗战腰间如出一辙的蓝光。
“这是……”罗颖颖的血咒突然暴走，红光在棺盖上烧出四个字：
蜉蝣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