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岩壁上的符文阵在混沌能量冲击下噼啪作响,田轩咳出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绽开细碎的红。
他望着混沌之主脚下那团幽光流转的黑水晶球,喉间泛起铁锈味——方才被巨爪拍飞时,左肩骨分明传来断裂声,可此刻那痛意竟不如心头灼烧般的急切。
"瑶儿,看他的左手。"田轩扯动嘴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
吕瑶倚着他颤抖的肩膀抬头,正见混沌之主举起右手凝聚新的能量团,左手却始终虚按在水晶球上方三寸处,指尖与球体间浮着若有若无的黑雾,像脐带般相连。
吕瑶睫毛微颤,伤口渗血的手背在田轩掌心轻轻一扣。
这是他们约定的"明白"暗号。
田轩喉结滚动,余光瞥见李渊在另一侧引动雷火牵制混沌之主——老皇帝的玄色龙纹道袍已被灼出焦痕,每道雷弧都比前一刻弱上三分。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在混沌之主完成下一轮攻击前。
"等他能量凝聚到七成。"田轩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时他神魂最集中,感官会迟钝片刻。"吕瑶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了个圈,是"我记数"的回应。
两人的呼吸渐渐与混沌之主周身能量的涨落同步——第一波暗紫色雾气漫开时,是三成;第二波雾气裹着金芒时,是五成;当那能量团中心裂开蛛网状黑纹,田轩数到第七次心跳。
"走!"
田轩咬碎舌尖,剧痛激得瞳孔骤缩。
他拖着几乎瘫痪的左腿,借吕瑶掌心按在他后心的那股柔劲弹射而出。
两人身影如离弦双箭,一左一右朝着水晶球飙去。
混沌之主的瞳孔猛然收缩,能量团"轰"地炸裂,却偏了半寸——他分神去追吕瑶的身影,没料到田轩才是真正的矛头。
黑水晶球的光芒在田轩眼前无限放大。
他抽出腰间那柄跟随自己从凡人走到飞升的青锋剑,剑身上还凝着昨日与山鬼厮杀时留下的血痕。"噗",剑尖刺进球体的瞬间,田轩如遭雷击。
反震力顺着手臂窜上脊椎,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哀鸣,可握剑的手反而更紧——球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正是方才洞壁上那些被混沌能量压制的防御阵纹!
"原来你在抽取护界阵的力量!"田轩突然明白过来。
难怪每次混沌之主动用强招,洞壁符文就暗一分——这黑水晶根本是个转换器,把本该守护三界的能量,变成了摧毁三界的利器!
他怒吼着将全身仅剩的灵力灌进剑刃:"给我碎!"青锋剑嗡鸣震颤,剑脊裂开蛛网纹。
吕瑶的身影从侧方掠至,指尖凝聚的月白灵光精准点在球体裂痕处。"咔嚓",一声细响惊碎了战场的轰鸣。
黑水晶表面裂开第一道缝隙,混沌之主的怒吼几乎掀翻洞顶:"卑贱蝼蚁!"
第二击,第三击。
田轩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刃滴在球体上,竟像热油泼雪般滋滋作响。
最后一剑劈下时,他眼前闪过初入修行界被欺辱的画面,闪过与吕瑶在寒潭边共饮的月光,闪过李渊在城楼上说"这天下,总要有人守"的目光。
所有画面凝结成一道锐芒,随着青锋剑的最后一颤,"轰"!
黑水晶碎成万千星屑。
混沌之主的身影突然踉跄,周身的混沌能量如退潮海水般疯狂倒灌。
田轩被反震力掀飞,撞在吕瑶怀里时,正看见那不可一世的强者脸上闪过惊恐——他的左胸浮现出与水晶球相同的裂痕,皮肤下翻涌着黑雾,像被抽走了支撑的骨架。
"你以为这就完了?"混沌之主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他的指尖划过胸口裂痕,黑雾中竟渗出暗红血珠:"这颗水晶不过是我千年前种下的分魂。
真正的我......"他的身影开始虚化,"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们跳梁。"
吕瑶的指尖掐进田轩手臂,疼得他倒抽冷气。
李渊的雷火劈在混沌之主方才站立的位置,只炸出满地碎石。
田轩望着那片虚空,后颈泛起凉意——方才水晶碎裂时,他分明感应到三界某处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像是什么古老封印被撕开了一道口。
"追?"吕瑶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田轩摇头,他望着自己掌心还沾着黑水晶碎屑的血,那些碎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融入空气:"他早有准备。
现在追上去,不过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李渊抹了把嘴角的血,玄色道袍在风里猎猎作响:"回天启城。"老皇帝的目光扫过洞外渐亮的天光,"我让人在城防阵里设了定位符,任何跨界传送都会留下痕迹。"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更要紧的是......"他看向田轩,"方才水晶碎裂时,我感应到鬼界的黄泉河在倒灌,神界的补天石在发烫。
三界的根基,动摇了。"
回天启城的路上,田轩始终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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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瑶靠在他肩头假寐,可攥着他衣角的手始终没松。
直到城楼上的"天启"二字出现在视野里,田轩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捏碎了半块袖中玉牌——那是他与神界好友的传讯玉,此刻玉身布满裂纹,显然方才经历了剧烈灵力冲击。
"殿下!"守城的金吾卫统领看见他们的马车,立刻迎上来。
田轩掀开车帘,正见城墙上站满了披甲的修士,连最外围的望火楼都架起了镇城雷炮。"陛下走后,城里收到三道急报。"统领的声音压得很低,"鬼界送来了半块染血的引魂幡,神界说南天门的守卫一夜之间全疯了,还有......"他喉结滚动,"有人在城门口留了封信,说是给您的。"
田轩接过那封用黑帛裹着的信,刚拆开,一股熟悉的混沌气息就窜了出来。
信纸上只写着一行血字:"等你们很久了,我的小棋手们。"
吕瑶凑过来看,指尖在"棋手"二字上轻轻一按:"他在暗示我们只是棋子?"
"不。"田轩将信纸揉成一团,指节捏得发白,"他在说......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开始。"
天启宫的偏殿里,檀香烧得正浓。
李渊的龙纹朝服还沾着洞中的尘土,却已端坐在主位上。
吕瑶替田轩包扎肩头的伤,银针穿过血肉时,他盯着殿外渐暗的天色,听见李渊沉声开口:"传各部首座、两界使者,半个时辰内到御书房。"
田轩望着吕瑶垂落的发梢,突然想起方才在洞穴里,黑水晶碎裂时,他分明听见了婴儿的啼哭——那声音不属于人界,不属于神界,更不属于鬼界。
殿外的风卷起一片枯叶,打在窗纸上。
田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断裂的剑鞘,那里还插着半截青锋剑。
他知道,等会的会议上,众人会分析情报、制定策略、分配任务。
可他更清楚,那声啼哭,那封血书,那道来自未知处的灵力波动......都在提醒他,他们以为的"最后决战",不过是掀开了一角幕布。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