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西辽军营。
"传朕军令!"耶律大石在大帐中摊开一张详细的舆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萧斡里剌!"
"臣在!"萧斡里剌上前一步。
"你看这里,"耶律大石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平州!这里是金狗从关内逃回辽东的唯一陆路通道。谁控制了平州,谁就扼住了金国的咽喉!"
萧斡里剌仔细看了看地图,眼中闪过精光:"陛下英明!平州确实是要害之地!但那里必然有重兵把守..."
"正因为有重兵把守,朕才要亲自去取!"耶律大石冷笑,"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契丹铁骑的厉害!"
他转向另一名将领:"耶律松山!"
"臣在!"
"你率一万精骑,直扑檀州、蓟州!这两地是燕京东北的屏障,必须拿下!记住,要快!要狠!不给金狗任何喘息的机会!"
"遵命!"耶律松山领命。
"还有,"耶律大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此次行动,朕们不是去抢地盘的,而是去给那位宋皇帝送礼的!"
"送礼?"众将不解。
"平州、檀州、蓟州这些地方,本就是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本就应该归宋朝所有。朕们替宋朝清剿了这些地方的金狗,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萧斡里剌恍然大悟:"陛下是要..."
"朕要让那个赵桓知道,我耶律大石,是他最可靠的盟友!"耶律大石站起身来,"传令全军,立刻启程!目标:平州!"
辰时一刻,三万西辽铁骑如黑云压城般向东方疾驰而去。
与宋军不同,契丹骑兵的行军速度快得惊人。他们每人都有两到三匹战马,轮换骑乘,几乎可以日夜不停地奔袭。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这片土地太熟悉了——这里曾经是大辽的核心疆域!
"陛下,"萧斡里剌在马背上问道,"我们为何不直接去会宁府,而要绕道平州?"
"里剌啊,"耶律大石在颠簸的马背上依然稳如泰山,"你只看到了眼前,没有看到将来。"
"请陛下指教。"
"如今金国虽然内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会宁府毕竟是他们的都城,必然还有一些抵抗力量。而那个宋皇帝赵桓,虽然厉害,但他的军队远道而来,必然疲惫。"
耶律大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朕若是现在就去会宁府,岂不是要与宋军正面相遇?万一发生误会,那就不妙了。"
"陛下考虑周全!"
"更重要的是,"耶律大石眼中闪过深邃的光芒,"朕要让赵桓看到我们的价值!攻下平州,切断金人退路,这比什么都更能证明我们的实力!"
午时三刻,距离平州还有五十里的地方。
"报告!前方发现金军斥候!"探马飞马来报。
"多少人?"耶律大石问道。
"约有百余骑,正在向平州方向撤退!"
"追上去!一个不留!"耶律大石下令,"朕不能让他们把消息传回去!"
很快,那支金军斥候就被追上并全部歼灭。从俘虏口中得知,平州确实有重兵把守,约有一万五千人,由金国宗室完颜宗浚统领。
"一万五千人?"萧斡里剌皱眉,"我们只有三万人,而且没有攻城器械..."
"谁说要攻城了?"耶律大石冷笑,"朕自有妙计!"
他叫来几名探马:"你们去平州城下喊话,就说西辽皇帝耶律大石亲至,要与完颜宗浚单独会面,商议投降事宜!"
"陛下,这样做是否太冒险?"萧斡里剌担心道。
"冒险?"耶律大石哈哈大笑,"里剌,你忘了朕是怎么在中亚立足的吗?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智谋!"
申时初刻,平州城下。
"城上听着!"几名西辽探马在城下大声喊话,"我家皇帝耶律大石,愿与贵军主将会面,商议重要事务!若有诚意,可派代表出城一谈!"
城头上的金军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西辽皇帝竟然会主动要求谈判。
"将军,怎么办?"副将问完颜宗浚。
完颜宗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也是宗室,但一直在边疆任职,比较谨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城外的西辽军队,发现对方确实人数众多,而且军容整齐,显然不是乌合之众。
"派人出去探探情况,"他沉吟了一下,"但要小心,不可轻信!"
很快,几名金军使者出城与西辽探马接触。双方约定,两军主将在城外三里处会面,各带百人护卫。
黄昏时分,约定的地点。
耶律大石准时赶到,身后跟着一百名精选的契丹勇士。他们个个身材高大,装备精良,一看就是百战精兵。
完颜宗浚也带着护卫出现了。当他看到对面那个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时,心中不由得一震——这就是传说中复建西辽的耶律大石!
"完颜宗浚见过大石皇帝!"他勉强保持着礼貌。
"免礼!"耶律大石摆手,直接开门见山,"朕今日来此,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完颜宗浚疑惑。
"投降的机会!"耶律大石眼中闪过冷光,"想必你也知道,你们的皇帝完颜晟已经死了!燕京城破,金国大势已去!你还要为一个已经灭亡的王朝卖命吗?"
完颜宗浚脸色一变:"你胡说!我大金怎么可能..."
"不信?"耶律大石冷笑,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朕从宋军那里得到的战报!你自己看看!"
完颜宗浚接过文书,越看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关于燕京之战的详细记录,包括完颜晟被五马分尸的具体过程。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现在信了吧?"耶律大石趁热打铁,"你们的皇帝死了,会宁府也自身难保。你一个小小的平州守将,还指望谁来救你?"
完颜宗浚沉默了良久,最后苦笑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投降!我是金国宗室,岂能贪生怕死?"
"哦?很有骨气!"耶律大石点头,"不过朕想问你一句,你为金国尽忠,金国可曾善待过你?"
"什么意思?"
"朕听说,你在平州镇守十年,立下不少功劳,但始终得不到重用。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嫡系!那些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之流,哪个不是飞黄腾达?而你呢?只能在这边疆苦熬!"
完颜宗浚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朕再问你,"耶律大石继续道,"你可有家眷在会宁府?"
"有...有的..."
"那你想过没有,如今会宁府内乱,你的家眷能否安全?万一宋军攻城,又会如何?"
这一句话彻底击中了完颜宗浚的软肋。他确实担心家人的安危。
"你要朕如何?"他终于松口了。
"很简单,"耶律大石微笑,"开城投降!朕保证你和你部下的性命安全!而且,朕还可以派人去会宁府,保护你的家眷!"
"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完颜宗浚半信半疑。
"朕一言九鼎!"耶律大石拍拍胸膛,"不过朕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配合朕演一出戏!"
一个时辰后,平州城下。
"杀啊——!"震天的喊杀声突然响起,西辽大军从四面八方向平州城发起了猛攻。
城头上的金军慌乱应战,但很快就发现,这些西辽军队的攻击虽然声势浩大,但并不猛烈,更像是在做样子。
"将军!西门失守了!"一名士兵慌张地跑来报告。
"什么?这么快?"其他金将都大惊失色。
只有完颜宗浚心中明白,这是他和耶律大石约定好的。他故意让人打开了西门,让西辽军队"攻进来"。
"完了!守不住了!"完颜宗浚"绝望"地喊道,"大家各自逃命吧!"
很快,平州城就"陷落"了。但奇怪的是,城中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屠杀。西辽军队进城后,只是控制了要害部位,对放下武器的金军并没有赶尽杀绝。
"恭喜皇帝!平州已下!"萧斡里剌兴奋地报告。
"好!"耶律大石满意地点头,"传令全军,打扫战场!另外,立刻派快马去燕京,向宋皇帝报捷!就说朕已经为大宋收复了平州,切断了金人的退路!"
与此同时,在檀州和蓟州,耶律松山的一万骑兵也发起了攻击。这两个地方的金军本来就不多,在听说平州失守后,更是军心涣散,很快就被攻破了。
夜幕降临时,三座重要的城池都落入了西辽军队手中。更重要的是,耶律大石达成了他的战略目标——切断了金国残余势力的陆路退路,同时向宋朝展示了自己的价值。
"陛下,"萧斡里剌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接下来?"耶律大石望着北方,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接下来就看那个赵桓的反应了!朕已经表达了诚意,希望他能明白朕的用意!"
就在这时,一名探马飞马而来:"报告陛下!宋军方向有使者前来求见!"
"宋军使者?"耶律大石精神一振,"这么快?看来那个赵桓确实不简单!快请!"
很快,一名身着宋军军服的年轻将领被带了上来。他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末将乃大宋神武右军都统制岳飞麾下杨沂中,奉我家官家之命,前来致谢!"
"致谢?"耶律大石眉毛一挑。
"我家官家听说大石皇帝为大宋收复平州、檀州、蓟州三城,甚为欣慰!特命末将前来致谢,并询问皇帝陛下,可愿与我朝结盟,共同对付金国残余?"
耶律大石心中大喜,但面上不动声色:"你家官家有何具体想法?"
"我家官家说,大石皇帝乃英雄豪杰,所作所为,深合我朝心意!若皇帝陛下愿意,我朝愿与西辽结为兄弟之邦,共同瓜分金国疆土!"
"哦?如何瓜分?"
"以长城为界,长城以北归西辽,长城以南归大宋!另外,我家官家还说,若是皇帝陛下能够攻下辽阳府,擒获金国东京留守,我朝愿意额外赠送马匹千匹,黄金万两!"
耶律大石听了,眼中精光大盛。这个条件对他来说简直太诱人了!
"好!朕答应了!"他当即拍板,"你回去告诉赵桓,朕这就去攻打辽阳府!三日之内,必有佳音传来!"
"多谢皇帝陛下!"杨沂中大喜,"末将这就回去复命!"
目送着宋军使者离去,萧斡里剌忍不住问道:"陛下,这样做值得吗?我们为宋朝打下这么多城池,最后还要交给他们..."
"里剌,你还是不明白!"耶律大石拍拍他的肩膀,"朕要的不是这几座城池,朕要的是时间!是机会!"
"什么意思?"
"等朕攻下了辽阳府,控制了整个辽东,到时候还怕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吗?"耶律大石冷笑,"况且,谁说朕一定要把这些城池交给他们?协议这种东西,强者可以随时撕毁!"
"陛下英明!"萧斡里剌恍然大悟。
"传令全军!"耶律大石大手一挥,"明日启程,目标:辽阳府!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契丹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