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只有两名守卫骗走一位,她也有些胜算。

没想到的是,谢玄竟然将他的贴身侍卫子庆带了过来。

听到开门声,三人一同望向江晚卿。

江晚卿镇定自若地说道,“将军要酒,再给拿一壶来,菜都凉了,也要换些新的!”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转头等着子庆下令。

子庆对其中一人道,“你去。”

江晚卿回身关上了门,脑袋飞速想着对策。

屋内灼灼的烛火进入她的眼帘。

江晚卿狠了狠心,将烛台推翻,响声不大,但也已引得子庆回首。

“将军小心些,茶撒了,我再给您倒一杯。”

须臾,火舍蹭蹭蹿起。

江晚卿看着差不多了,高声惊呼道,“快来人!走水啦!”

门外两人听到叫喊声,疾速冲入房里。

子庆四处搜寻着,屋里根本没有水,“快去抬些水来!”

另一名守卫仓皇跑走,被顺利支开。

子庆连忙将谢玄背起,大步朝门外走去。

当自家将军到了安全位置,他才松了口气。

房子烧了就烧了,将军的命才是重中之重!

两三息后,子庆才想起房中还有一人,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槛,大喊道,“江姑娘!你在哪!”

屋内已经烟雾缭绕,视线模糊不清,子庆稍作停顿便以手掩鼻又冲了进去。

此时,本该在屋内的江晚卿,早已在另一名守卫走后,就悄然溜走。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穿过竹林,在花园前调转方向。

子庆身手如何,她是不清楚的,若他在房中没寻到她,定会着人出府寻找。

静谧的夜,被急促的敲门声打乱。

谢老太君刚刚躺下,“去看看是谁在外面。”

芳华打开门,见到眼前人惊得忘了说话。

“芳华姐姐,我,我要见老太君!”

江晚卿冻得浑身发抖,嘴唇泛紫,身上披着厚厚的羊毛毯,喝了整整三盏茶才算暖和过来。

谢老太君神情肃然,“你说,玄儿将你抓到府里,囚禁多日?”

这话搁在前些日子,她是决然不信的。

可眼前之人的狼狈模样,一直在提醒着她,她那凛然的孙儿到底做了什么荒唐事。

江晚卿拼命点头,“老太君,我今日趁乱逃了出来,无处可去,只得求老太君救我!我外祖父一家,姨母一家还有父亲,都不知我如今是死是活,求老太君怜悯!送我归家!”

江晚卿说着伏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眼下能指望的只有谢老太君一人!

若是她再袖手旁观,此生除了谢玄开口,再无机会可以逃离谢府。

谢老太君抬手示意芳华将人扶起,叹息道,“起来吧,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玄儿犯糊涂,今儿你就跟我睡,明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江晚卿红着眼眶又要跪下,被老太君拦住,“别再跪了孩子,看来玄儿是对你动了真心,只是他做得不对。芳华,带姑娘去梳洗一下。”

江晚卿从湢浴出来时,谢老太君已经休息了。

芳华让她去隔壁厢房睡,她怎么都不肯,坚持要在谢老太君内室的贵妃榻上对付一晚。

芳华知她是害怕谢玄寻来,便默许了。

这一夜,江晚卿都未敢合眼,坐在贵妃椅上直到天明。

谢玄黑着脸来到谢老太君的院子。

这一晚上他几乎都没闭眼,醒酒后得知江晚卿逃出谢府,发了好大一顿火!

谢老太君端坐在桌几前,与江晚卿用着早饭。

听闻谢玄过来,江晚卿像猫见了耗子一般,身形极快地钻进了内室。

“孙儿给祖母请安!”

谢老太君看都没看他,被酒气熏得眉头一皱,“昨晚是喝了多少!”

谢玄忙退后两步,“冲撞了祖母,孙儿这就走。”

谢老太君抬眼看去,无奈摇头,“凡事想想后果,谢家只剩你和元儿两个香火在,让我这老太婆省点心吧!”

谢玄心下一惊,难不成院子里的事被祖母发现了?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赶紧忙去吧,别一脑门子官司!”

谢玄转身到了檐下,指着院中的一个丫鬟,叫到无人处问了两句后,眼神狠戾地望着内室的窗棂。

倒是聪明!知道谁能管住他!

能不能走得脱,还不知道呢!

*

萧祁魂不附体地被沈彻和青书架着回到马车上。

他空洞的双目通红,布满血丝。

唇瓣动了动,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淮之......”

萧祁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中嘶哑道出,“那不是她!对不对!你告诉我那不是她!”

那具女尸的身子多处骨折不说,脸却未被摔烂,只蹭了些泥土和血,极好分辨。

萧祁搭眼就看出是江晚卿的脸,死活不愿承认!

更是对着沈彻大发雷霆,让他派人再去他处去寻!

沈彻见他疯魔一般,对青书暗暗点头。

青书咬着牙,对着萧祁的后颈,麻利地给了一个手刀。

人当即在他面前软倒下去,青书吓得都以为是自己手中,弑君了。

“帮我扶着放倒,赶紧驾车入宫!”

沈彻瞳孔骤缩,心中翻滚起百种情绪,痛彻心扉的悲伤紧紧缠着他。

他那乖巧的表妹怎会就这样没了!

沈彻用力摇了摇头,双眸紧闭,一滴热泪滴落,被他极快地擦了下去。

到了宫门口,沈彻吩咐道,“去坠落的悬崖边,仔细寻过再来回禀!再回府告知母亲一声,我进来需宿在宫内,其他的一个字不准说!”

“是!”

紫宸宫内,萧祁躺在龙床上。

林太医已为他诊过脉,正在写脉案开药方,惊诧之余,却不敢开口询问。

“陛下龙体素来强健,根基深厚。此番脉象之异,非关沉疴痼疾,实乃骤遇惊骇风雷,致使心君失守,神魂不宁。惊则气乱,恐则气下,心肾一时失和,故有脉象不稳、心神恍惚之状。”

沈彻目带凉意地扫向林太医,“林太医可谨慎些,勿要诊错才是。”

林太医忽然反应过来,声线也带了颤意,“殿下近来操劳过度,心神皆疲,才会有夜不能寐之象,下官开些安神药调理一番便会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