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宁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

震得她手臂发麻,几乎脱手。

她咬紧牙关,死死抵住。

符箓的红光持续了短短几秒,却仿佛一个世纪。

光芒骤然熄灭。

中心轴上,空空如也。

女鬼连同那令人窒息的怨气,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冰冷的齿轮,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冷光。

几乎在女鬼消失的同时。

“嗡……嘎吱……嘎吱……”

摩天轮中心轴发出一阵沉闷的启动声。

被卡死的齿轮,终于挣脱了束缚。

缓缓地转动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摩天轮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重新活了过来!

虽然缓慢,但稳定地开始恢复旋转。

“动了!动了!”

“太好了!这个女孩太厉害了!”

地面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

劫后余生的哭声、笑声、掌声响成一片。

悬在空中的宴宁,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靠在冰冷的支架上。

大口喘息,指尖的疼痛和手臂的酸麻阵阵传来。

她用尽力气爬上了支架,慢慢朝着轿厢移动。

她走得摇摇欲坠。

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终于走到轿厢前,她却没有力气迈开最后一步了。

眼前一片模糊,她快要倒下了……

这时,轿厢门被猛地拉开了。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宴宁!”谢淮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身体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他紧紧抱着她。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一遍遍确认她的存在: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宴宁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

听着他狂乱的心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安全了……

她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住他。

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踏实。

脚下,重新转动的摩天轮。

正载着他们,和无数颗刚刚经历生死时速的心。

回归大地。

轿厢“哐当”一声稳稳落回地面。

“下来了,他们下来了!”

围在外面的人群,一下全涌了上来。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门,缓缓打开了。

人群瞬间安静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谢淮野打横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怀里的,是宴宁。

她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纸。

更刺眼的是她那双垂落的手。

上面糊满了暗红色的血。

干涸的、新鲜的都有,看着就疼。

她软软地靠在谢淮野胸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谢淮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那张平时冷峻又从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灼和心疼。

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抱着宴宁的手臂收得很紧,生怕摔着她。

他衣服下摆还挂着个小尾巴。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脸哭得皱成一团。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抽抽噎噎地跟着走出来。

这震撼的一幕,让围观的人炸开了锅:

“老天爷!快看!是宴宁!那个爬上去救人的居然是宴宁!”一个女人尖声叫道,捂住了嘴。

“我的妈呀!她一个人救了整个轿厢的人?这也太猛了吧!英雄啊!”一个壮汉激动地直拍大腿。

“啊啊啊!快拍快拍!谢淮野抱着宴宁!我磕的CP是真的!他们还救了所有人!!”

几个年轻女孩激动地跳脚,手机镜头疯狂闪烁。

有人手快,咔嚓几下拍下照片和视频。

手指翻飞就发到了网上。

网络瞬间沸腾了!

#宴宁独自爬摩天轮救人#的词条,立刻冲上了热搜。

后面紧跟着一个火红的“爆”字。

#谢淮野抱宴宁出来#的词条,也蹭蹭往上冲。

后面挂了个“沸”。

点进去,全是铺天盖地的惊叹和尖叫:

【我天!宴宁是超人吗?徒手爬那么高?!想想都腿软!太牛了!】

【宴宁一个人救了所有人,她太厉害了,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谢淮野抱宴宁出来那画面,男友力MAX!帅炸了!心疼宴宁!】

【救命!患难见真情!我宣布这对CP锁死!钥匙我吞了!】

【宴宁的手全是血啊,伤得好重!快好起来!】

……

安静的医院VIP套房。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带。

宴宁的眼睫颤了颤。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几秒,才慢慢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谢淮野。

他换下了那身沾了尘土和血迹的昂贵西装。

只穿着简单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

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他微微弓着背,一只手还虚虚地搭在病床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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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随时准备抓住什么。

那双深邃的眼睛。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后怕。

宴宁的嘴唇动了动。

咙干得发紧,声音又低又哑:

“我……这是……昏迷了?”

她试着回想,只记得最后是刺眼的阳光和剧烈的眩晕。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醒啦。”

谢淮野见宴宁醒了,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惊喜。

他立刻凑近了几分,回应道:

“是啊,你走到轿厢前就昏迷了,我赶紧把你拉了进来,晚一步你可能就掉下去了。”

宴宁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真的谢谢你了……”

谢淮野眼中盛满了柔情,声音也很轻柔:

“谢我干什么,你救了摩天轮上所有人,应该我们感谢你才对。”

“没事,救人是我该做的……”

宴宁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谢淮野急忙上前,帮她把病床升起来。

宴宁喘了一口气,靠在升起的床头,脸色还是没什么血色。

但精神好了些。

她看着自己的手,被厚厚的纱布裹成了两个小粽子。

看起来有点好笑。

谢淮野就坐在床边那把椅子上,眼睛黏在宴宁身上。

“渴吗?”他问道,声音低沉而好听。

宴宁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

谢淮野已经起身。

他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水杯。

先倒了点热水,晃了晃,倒掉,又兑了温水。

动作有点…笨拙?

不像他平时签上亿合同那么行云流水。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回来。

“慢点喝。”他低声说道。

把水杯凑到宴宁唇边。

宴宁想自己接。

手刚抬起来,碰到纱布,疼得“嘶”了一声。

“别动。”谢淮野眉头立刻锁紧。

他稳稳地托着杯底,微微倾斜。

水,一点点浸润宴宁干裂的唇。

宴宁小口喝着。

温水滑过喉咙,舒服多了。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混着雪松的味道。

两人靠的很近。

谢淮野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水杯,长长的睫毛垂着。

宴宁的心跳,莫名快了两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