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很招摇!
甚至,招摇的有些怪异!
夏简兮盯着婢女看了很久,发现他的眼里满是坚定,没有半点后怕和心虚,便明白,这绝对是他外祖父的意思。
夏简兮虽然不明就里,但他向来不惧怕那些所谓的氏族。
“既然如此,那就上船吧!”夏简兮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率先往画舫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的一行人立刻跟上。
瑶姿偷偷的往后靠,想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离开,却不想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听晚突然开口:“你等会儿要上船的话,就要从那边的小船坐过去,画舫会绕着西湖走,出发以后不会随时返回来,但是可以坐小船到画舫上。”
瑶姿有些不解的看向听晚:“你……”
“你不是要去更衣嘛,那就赶紧去吧!”
那样大的画舫怎么可能会没有更衣的地方,无非就是听晚故意给她找了个可以离开的借口。
瑶姿看了一眼听晚,随后立刻说道:“好,我晚一点就来!”
瑶姿一走,听晚便加紧了脚步,快速走到夏简兮身边。
夏简兮微微偏头看向听晚:“她走了?”
“嗯,应当是去报信了!”听晚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小姐不提醒王爷,到时候惹到了那两家,别说查案子了,能不能离开杭州都是个问题!”
“初来乍到,对这里头的一些事情不清楚也是常理。”夏简兮淡淡的说道,“我提醒他,无非就是不希望他在这里闯出事端来,这里可不是汴京,没人会管他是不是当朝的王爷,毕竟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听晚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一行人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嘈杂。
夏简兮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等到她回头去看的时候,便发现人群自动的让出一个缺口,而从缺口里慢慢走出来的,这是一个身穿玉白长衫,手拿折扇的男子。
男子头上戴着孔雀翎,瞧着便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他一边向着夏简兮这边的方向走过来,一边盯着她的脸一直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府的小小姐啊!”
男子是李家的公子,名为舟,是李家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籍贯不过半年,身后已经是妻妾成群。
李为舟盯着夏简兮看了很久,最后讥笑道:“怎么,夏小姐这是将军府的小姐做腻了,专门跑到江南来体会体会做商户小姐的感觉?”
夏简兮和李为舟过往倒是见过几面,但是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毕竟,李为舟再猖狂他也只是商户子弟,而她夏简兮,却是将军府嫡女,纵然平日那李为舟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绝对不会亲自来找她的麻烦。
夏简兮莫名的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面上不显,只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搭理他。
李为舟见夏简兮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不满,他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抹恶毒:“夏小姐,你不会以为我们杭州离你们汴京远,就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夏简兮,缓缓的回过头看向他,冰冷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厌恶:“发生了什么?”
李为舟见她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心中更加气愤,便大声喊道:“你在花朝节出了事被人掳走,连你的婚事都因为这件事情被退了,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的在外面晃荡?”
“哦?”夏简兮缓缓转过身来,她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的李为舟,“不知道李公子哪里来的消息?”
“汴京城里谁不知道?”李为舟嗤笑,“你那点破事,连普通百姓都瞒不住,难不成还以为能瞒住我们?”
夏简兮看着李为舟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满是厌恶:“所以,今日李公子专门来这里说这些便是为了告诉我,你知道这件事?”
李为舟怎么都没有想到,夏简兮在被戳破已经被退婚的事情时还能这般冷静,心中不免带了几分怪异,但既然他已经开了口,眼下必然不能落下风头来:“我只是很好奇,夏小姐是怎么做到在这种事情发生以后,还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江南玩,甚至还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莫非名节这个东西,对你们这些官宦女子而言并不要紧?”
“退亲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夏简兮勾了勾唇角,“我怎么听说李公子你也被年少时就定下娃娃亲的亲家退了婚,因为人家觉得你不学无术,满脑子都是草包,怎么都舍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在宁愿得罪了你们李家,也非要退婚。”
“你……”李为舟被戳破丑事,心中顿时气愤不已,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你,你一个女子怎能与我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提?”夏简兮挑眉,“我也是因为对方男子不堪嫁,这才才退了婚,说到这里倒是与你那位青梅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你说的好听,事实可并不是如此,因为之所以退婚,是因为你名节不保,对方不肯娶你,要改娶你妹妹,你们夏家是被逼无奈只得退婚,可不是你所说的对方不堪嫁!”李为舟被彻底激怒,身上那点强装出来的君子风度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若不是周围盯着的人太多,他就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冲上来直接摁住夏简兮,狠狠的打上一顿。
夏简兮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满是轻蔑的看向李为舟:“李公子的消息,似乎也没有那么好,首先我没有妹妹,我是我们夏家唯一的女儿,其次,我退婚可是当今天子定下来的,甚至里头清清楚楚的写着,因对方不堪大任,才准许我退婚,怎么到了李公子嘴里就成了我们被逼无奈了,莫不是你被骗了吧!”
“我……”李为舟突然有些慌,但随后他便大着嗓门喊道,“不过是一桩婚事,还能让当今天子来定,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娇女不成!”
“李公子,我的婚事可不是像你那样随随便便指的娃娃亲。”夏简兮挑眉,“我的婚事是先帝定下来了,我原本要嫁的也是朝廷里威名赫赫的永安王府,我们的婚事由不得自己,都是陛下做主,我有时候还很羡慕你们,起码自由些,你说呢?李公子!”
李为舟紧紧的咬着牙,心中气愤难当。
要知道,李为舟比夏简兮大了几岁,但她作为林府唯一的晚辈,每每来江南,他总是能够见到她。
李为舟霸道惯了,在这杭州,不论是谁见到他都要喊一声公子,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生怕惹到他不高兴就会倒大霉。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八岁时遇到夏简兮后,发生了变化。
他第一次见到夏简兮,她便非常无趣的坐在那里,乖巧懂事,守规矩,是所有人嘴里非常得体的乖孩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眼里的乖孩子,硬是将他摁在地上狠狠的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他气的叫喊着要杀了他,可偏偏他的父亲是当朝的大将军,他气的要死,恨不得能杀了他给自己出气,可偏偏他父亲却说,民不可与官斗,且动手本就是他的不对,而且打不过一个女同,更加丢人,不许他继续闹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恨极了面前的这位夏简兮。
“你说是就是啊,你无非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我们不知道这里头的是是非非,然后在这里给自己洗白!”李为舟冷哼,“夏简兮,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哦?”夏简兮挑眉,“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是个草包的事情,整个杭州府的人都知道,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他们会相信吗?”
“夏简兮,你说谁是草包!”李为舟气的不得了,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揍他,却被身边的小厮紧紧的拉住。
“谁气急败坏,说的自然是谁。”夏简兮冷笑一声,随后继续往画舫的方向走,“对了,李为舟,下次想要来找我麻烦,先把消息查仔细一些,不要道听途说,听一点细枝末尾,便真的觉得那是我的把柄了!”
“夏简兮,你给我站住,你还不给我站住……”李为舟说着就要追上去,却被一旁的小厮拦住。
“李公子,今日的画舫,我们林府已经包船,若是没有小小姐的邀请,您不能上去。”小厮一边拦住李为舟,一边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为舟气的不得了,可偏偏夏简兮带来的人多,愣是将他死死的拦在外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缓缓的上了船。
“娘希匹!”李为舟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最后猛的一脚踢向一旁的小厮,“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你们怎么找的消息?”
小厮吃痛,却不敢动,忙不迭的站好:“这的的确确都是商行里头传来的消息,小的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