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终究不敢再说过分的话,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

“这件事不过是姐妹之间绊几句嘴的小事,一点口角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再说青妍也被她父亲打了,算是受到了教训,两姐妹互相陪个不是这件事就算了。

青瓷,你是做妹妹的,你过来先跟你二姐姐说个软话,我做主让你二姐姐给你也陪个不是这件事就过去了。”

苏澄娘声音冰冷地开口道:“老太太可真会和稀泥,我的女儿好端端呆在自己屋子里,却被人找上门来又打又骂还差点被毁了容,到头来老太太却认定了是我女儿的错,偏心的到底是谁?

想要我女儿赔不是,门都没有!”

“你给我住口!”

章氏又是拍案而起。

“够了!都少说两句!”

喻景晟呵斥一声,看向对陆云起声音中透着疲惫:“贤婿,今日叫你笑话了,要不你先带青瓷回去吧,我知道青瓷今日受委屈了,改日我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岳父大人,这件事说大不大,人证物证也都俱全,依小婿看无需等到改日吧?”

陆云起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众人又是一颤。

陆云起摆明了态度,喻景晟知道今日之事必须得有个交代了,狠了狠心看向喻青妍沉声道:

“对,今日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的确错在青妍,就罚她从今日起禁足,直到出嫁前不得离开自己院子半步,每日罚抄《女戒》、《女德》各三十张,抄不完不许休息。”

“什么?”

章氏和乔氏同时喊起来。

章氏:“你疯了,青妍马上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你将她禁足,若是传出去青妍的名声还要不要?”

乔氏:“伯爷,青妍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对待她,每日三十张两本就是六十张,你叫她怎么抄得完?再说她还有新嫁娘的针线没有做完,哪有时间抄那些东西?”

喻景晟:“她做人都做不明白还做得什么针线?交给绣房的绣娘们去做,青妍就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以后到了婆家才能明白事理,谨慎于行。”

说罢眼神喷火似的盯着乔氏:“谁要是不服气,谁就跟她一起禁足。”

章氏气得又要张口,喻景晟看着母亲道:“我这也是为了青妍好,母亲也不希望青妍嫁出去后因为行为骄纵被婆家诟病吧?

还有乔氏,身为当家主母发生了这样的事却一味偏袒难以服众,今日起就先撤了她的掌家权,也禁足一月。”

乔氏顿时脸色煞白站不稳。

伯爷当众处罚她,以后她在这个府里还怎么抬起头?

章氏冷笑两声看向儿子:“你要撤了乔氏的掌家权?你就这么想让苏氏上位?我告诉你我不答应,我老婆子还没死呢,伯府的中馈她苏氏休想染指半分。”

苏澄娘在旁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当谁稀罕掌这个中馈似的,本夫人现在有钱有闲,伯府这份苦差事谁爱管谁管。

喻景晟无奈地看一眼苏澄娘,不用想也知道她根本不稀罕这个掌家权。

心中暗叹一声对章氏道:“乔氏必须处罚,那母亲可有别的掌家人选?”

章氏紧绷着脸:“你是一家之主,要处罚哪个自然由你说了算,但这掌家权,我老婆子说了算。

暂且就交给老四媳妇柳氏吧,这些日子青妍出嫁事宜比较多,少不得我老婆子也跟着操心一把。”

章氏铁了心绝不给苏澄娘染指中馈的机会。

喻景晟:“那这段日子就辛苦母亲了。”

章氏赌气道:“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喻景晟冲外面一招手,管家立刻带着几个婆子进来走到喻青妍和乔氏面前,恭敬地请她们回自己院子。

喻青妍哭哭啼啼被带走,乔氏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粉面白得吓人,但还是强撑着姿态走了出去。

章氏也由身边的嬷嬷扶着气哼哼回了寿荫堂。

喻景晟看向陆云起和喻青瓷,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的处置你们可满意?”

陆云起拱手作揖:“岳父大人英明。”

喻青瓷屈膝行礼:“多谢父亲为女儿做主。”

喻景晟:哼!

出了这样的事两人也不好再呆下去,很快辞别喻景晟和苏澄娘打道回府。

将军府的马车上两人还是对面而坐,喻青瓷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刚想放松一会儿,忽然想到对面的人忙又端着姿态坐端正。

她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浑身又不自在起来。

她拿出丝帕轻轻擦拭被打过的脸颊,因为在紫藤院及时抹了药膏,加上喻青妍是深闺女子力气到底有限,此刻脸颊上的红肿已经消去一大半也不疼了,但还是能看出痕迹。

陆云起忽然起身挪过来,喻青瓷心里一惊,握着丝帕的手已经被一张温热的大手覆盖。

“还疼吗?”

陆云起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明显感觉到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立即觉得脸颊至耳根一片滚烫,不用说又红透了。

陆云起握着丝帕在她脸上轻轻按压,神情专注,喻青瓷心头那点因意外亲密而生的慌乱,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偷偷抬眼看去,她立刻陷入一双深潭般的眼眸中,那眼眸似有魔力,深邃而专注。

马车轻微颠簸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分,她的鼻尖能嗅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松柏气息,混着她脸上淡淡的药膏清凉。

车厢里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以及她越来越清晰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擂鼓般敲在耳膜上,扰乱了她的心房。

“还有很长一段路,你还是闭眼休息一会儿。”

陆云起说着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抱枕塞到喻青瓷身后,扶她靠在椅背上,自己则侧身做好目视前方,一副清冷君子的模样。

身上没有了那道视线喻青瓷顿时自在了许多,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竟真的睡了过去。

不久被人轻轻推醒:“夫人,到了。”

喻青瓷一睁眼,就看见陆云起那张清冷英俊的面庞,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温柔中带着关切。

喻青瓷低头摁了摁嘴角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两人相携往松柏堂去见宁老夫人,一进院子就碰上了罗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