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妍声音娇柔似莺啼,一双含水的眸子却依旧锁在陆云起身上,唇边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青妍来迟了,还请三妹妹和妹夫莫怪。”
这一声妹夫咬得别有深意。
喻青樱和喻青柠、喻莲也上前见过姐夫,几个小姑娘都抬起头打量陆云起。
喻青樱许是替二姐姐抱不平,叫谁看了都觉得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愤不平,而喻青柠和喻莲看人的目光则是仰慕还有好奇,毕竟陆云起少年英雄的名声在外,长相又是风光霁月,是满京城众多大家闺秀心目中如意郎君的形象。
陆云起端坐在那里客气地点头示意,眼神清明并不惧几个小姑娘的眼光。
喻青樱盯着陆云起道:“小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姐夫,几年前姐夫曾跟着长辈来过我们府里做客,那时你是我二姐姐的未婚夫,哪想到造化弄人最后便宜了三姐姐。”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乔氏眼疾手快不等众人说什么率先呵斥道:
“住口,你这疯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给你三姐姐道歉!”
说罢又笑着对喻青瓷和陆云起解释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也不怪她多想,从小认准了的姐夫如今变成别人的,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这才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当她小孩子一个不会说话。”
苏澄娘冷笑一声:“不会说话就让她别说话,省得丢了伯府女儿的脸面。”
喻青樱脸色一白不敢再吭声,但眼神明显地不服气。
喻青妍起身端过桌上的茶盏走到陆云起面前,双眸柔光似水楚楚动人:
“我四妹妹说话一时莽撞,还请妹夫莫怪,我在这里替她赔礼了。”
说着把手中的茶盏往陆云起眼前一递。
陆云起看着伸到眼前的茶盏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一旁伸过来一双玉手稳稳接过茶盏,竟是喻青瓷。
喻青瓷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这茶不错,谢谢二姐姐。”
喻青妍看着喻青瓷这张越发娇嫩明艳的面庞暗暗咬牙,恨不能伸手给她抓花了,忍不住讽刺一笑道:
“不过是给妹夫递一杯茶而已,三妹妹紧张什么?”
喻青瓷:“二姐姐说笑了,二姐姐年长,我们夫妻可不敢叫二姐姐敬茶,不过等二姐姐嫁进承安王府,未来的二姐夫倒是可以跟我夫君一起品茶聊天。”
“你!”
喻青妍见这死丫头竟把她递的茶故意说成是敬茶,气得又想破口大骂。
喻景晟不悦地看过来道:“青妍莫要胡闹,你敬的哪门子的茶,还不退下?”
青妍和青樱这两个女儿今日真是不省心,在女婿面前给他丢脸面。
想到这里他不满地瞪了乔氏一眼,乔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正想开口替女儿打圆场,有下人进来禀报: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移步到隔壁饭厅入席。
伯府的主子不多,今日回门宴只准备了两席,男女各一席,中间一道香云纱绣碧云断雁的六扇屏风隔开,影影绰绰依稀看得见对面的人影。
许是刚才的场面火药味有些浓,宴席上总算融洽,众人和和气气吃了一顿团圆饭。
用完了午膳,喻景晟带陆云起去前面书房继续深谈,喻青柏已经舍不得跟这个姐夫分开,拉了拉父亲的袖子说要听姐夫讲战场上的事,也要跟着去书房,喻景晟索性让两个儿子都跟着一起去了。
苏澄娘则带着女儿回明月居,母女两个关起门来好说话。
苏澄娘怜爱地摸着女儿的秀发道:“想不到女婿真的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
我记得你说过,女婿是三年后才能回来,这怎么才过了一年就回来了?”
这个问题喻青瓷已经反复在心里琢磨过,思来想去大约跟她在太觉寺碰到陆云起的事有关,不然解释不通。
见娘亲问起只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变故,不过他提前回来终究是好事。”
苏澄娘深以为然:“对对,自然是好事,我真是魔怔了。你快说说,他对你怎么样?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将军府打算怎么处置,亲家母怎么说?
还有,你们同房了没有?”
喻青瓷无奈地道:“娘亲,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叫我回答哪个?娘亲放心,总之你女儿吃不了亏,将军他对我挺好的,那个带回来的姑娘目前也不能影响到我,还有婆婆对我也不错。”
苏澄娘紧盯着女儿示意她继续。
喻青瓷微红了脸:“我们,还没有同房。再说,”
苏澄娘:“再说什么?”
喻青瓷:“再说娘亲知道我以前的打算,虽然将军眼下对我还好,但是他终究另有意中人,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种种纠纷,肯定后面还是要谈和离的。
所以同房的事就不必了。
只是眼下谈和离还不合时宜,毕竟将军刚立功回来,这个时候不论我还是他都不能提出这话……”
苏澄娘怜爱地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道:“傻孩子,当初你说和离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人回来了我看他这人还不错,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若是能过得下去,娘亲当然希望你能和他和和睦睦过下去。
至于和离,能不到那个地步最好。”
和离哪有那么容易?这个世道对于女子本就苛刻,对于和离的女子更是容纳不下,放眼望去满京城都找不出来几对和离的,哪家不是关起门来凑合着过日子。除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轻易和离的。
再说即便女儿和离了总归还是要再嫁人的,可是满京城巴拉一遍有哪个青年才俊比得过年轻有为又威名在外的少年将军?
所以能不和离还是不和离的好,若是女婿能够给女儿足够的体面和尊重,将来再生个孩子,哪怕他心有所属也认了。
想到这里苏澄娘继续劝:“至于那个带回来的姑娘,再看看吧,只要陆云起是个拎得清的,做事一碗水端平,就是把那姑娘留下做个妾室也不是不行。
像我们这等人家,哪家后院的主君没个三妻四妾的,就是你父亲对我情意深重,不也有乔氏和另一个姨娘妾室?
只要男人不是那等色令智昏,宠妾灭妻的糊涂虫,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喻青瓷低头沉默,娘亲的话她有一点点动心了,可是,一想起府里的罗依她摇摆不定的意志立马又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