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开发大脑潜能之历程,极为耗费脑力。

起初,他想象自己的天门穴为一片漆黑之域。

这象征着对大脑的一无所知。

继而,继续想象。

周身血液、骨髓、内脏、筋膜,皆化作纯白之色,犹如仙鹤之羽般纯净的元气。

缓缓上升,直至天门穴深处。

这代表着以肉身之精气,驱散黑暗,开始探索自我。

在这一步步的想象中,苏渝明显感受到。

身体仿佛被逐渐掏空,变得异常空虚。

元气、精血皆化为光芒,照亮大脑。

随后,在这股白光的照耀下。

天门穴内的黑暗渐渐消散。

往昔修炼元辰精神术,至此便已止步。

再往前,只见一团团黑雾,模糊不清。

然而,此番有所不同。

在更为遥远的深处。

苏渝隐约望见了一座古朴而沉重的大门。

大门之上,纹路繁复,一条一条,宛如大脑之沟壑。

苏渝心神为之一震!

整个大脑之形,竟似一座神通之门。

突破此门,方能踏入神通秘境!

于是,苏渝尝试着运用精神,继续将气血想象为白光,照耀天门。

可惜,任凭他如何照耀。

那脑海中的黑雾,始终无法驱散。

反而,愈发浓郁,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

苏渝感到,自己的精神与身体皆已极度疲惫。

几近极限。

于是,苏渝急忙从中抽身而出。

脑海中所有的幻想都烟消云散,苏渝的意识渐渐清晰。

他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微微动了动身体。

真是疲惫至极!

难怪那些喜欢深思熟虑的人,往往寿命不长。

精神上的消耗,实在是太过煎熬。

苏渝此刻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的身体同样疲惫不堪。

他也明白了,锻炼精神确实需要强健的体魄作为支撑。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苏渝逐渐恢复了体力。

恢复之后,他感觉耳聪目明,头脑也变得灵活了许多。

如今,他对人的精神层面以及自身状态,都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元辰精神术,也算是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不一会儿,月光透过窗纱,温柔地洒进了房间。

微风轻拂,苏渝也渐渐陷入了梦乡。

在儋州,那座城里生意最冷清的杂货铺里,一大一小三人正在咸聊。

一人正忙着切萝卜丝,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而另外两人则坐着聊天。

显然,站着忙碌的,正是那位已经六岁的笵府小少爷笵咸。

切萝卜丝的任务,已经从伍竹手中转交到了笵咸肩上。

自苏渝离开后,笵咸觉得儋州的生活实在无聊至极,隔三岔五就在伍竹耳边嚷嚷着要去京都。

费介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然而伍竹依旧面无表情,平静如初,不骄不躁,永远只说那一句话:

“等你的真气稳定了,就可以去京都。”

于是笵咸也放弃了用花言巧语说服伍竹叔的念头,而是老老实实地切起了萝卜丝。

毕竟,先生曾说过,切萝卜丝能锻炼心志,稳定心神。

如果哪一天他能像伍竹叔一样,将萝卜丝切得速度、大小、粗细、长度都一致,那他也就能够做到不骄不躁了。

费介抓了一把花生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饮下一口梅子酒,悠咸地看着笵咸问道:

“笵咸,你的真气稳定了吗?”

“这萝卜丝还要切到什么时候啊?”费介虽然问得轻松,但内心其实也有些焦急。

其实费介早就该离开儋州前往京都了,无奈笵咸一直让他等着,说要一起走。

院长已经来信催了两回,都被他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但费介的任务其实早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事不过三,再过半个月,他真的无法再搪塞下去,必须回京都了。

而且说实话,他也早就想回去了。

儋州虽然适合养老,但实在太过无聊。

尤其是苏渝离开后,连一起看热闹、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了。

就像现在,笵咸在切萝卜丝,五大人坐着基本不动也不说话,费介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吃花生、喝酒。

要是苏渝在就好了,他们两个可以一起抢花生吃。

谈及饮食之乐,似乎争抢之间更添几分趣味。

他们还能一道调侃笵咸,这小子,老爱装成熟。

非得五大人挥动木棍训诫他一番,看他抹泪时那股子劲儿,才叫一个痛快。

笵咸听后,眉宇紧锁,满脸苦楚。

“老师,难啊,实在太难了!”

他全然不知,

伍竹叔何以能将萝卜丝切得如此极致?尺寸、粗细、长短,无一不匀!

困惑,满心困惑!

要想短期内达到伍竹叔的境界,于他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在,叔说,能有他八分火候便好。

可这也非朝夕之功。

但笵咸深知,费老师早已打算返回京都。

自己硬拽着他,说要同行。

老师这才迟迟未走。

然而,老师在鉴察院亦有要务在身。

似乎总有人催促于他。

唉。

笵咸摇头轻叹。

无论是为了尽早赴京寻苏先生,还是为了不让费老师久候无果。

他都需尽快稳住体内那股桀骜的真气。

如此想着,笵咸切萝卜丝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速度提升,力度依旧。

每一刀落下,切口几乎无差。

瞎子伍竹安然端坐椅上。

偶尔侧首,朝笵咸的方向一瞥。

但凡笵咸那双小胖手稍显松懈。

伍竹的棍子便会毫不迟疑地迅猛落下。

正因如此,笵咸原本纤长的双手。

如今成了小胖手。

肿得难以消退。

非是切萝卜丝太过用力而肿。

便是偷懒未好好切,被伍竹叔敲打至肿。

对此,费介只是轻笑不语。

自顾自地吃着花生,饮着酒。

毕竟苏渝已不在儋州教导笵咸。

加之笵咸对用毒之术已颇为精通。

费介亦不再与伍竹轮流授课。

于是,笵咸近来的课程便是。

每日上午切萝卜丝,下午攀悬崖,夜晚蹲马步。

每隔两日,于竹林中接受伍竹的一顿“棍棒教育”。

不时,还得接受费介的“温情试毒”。

就这样,日复一日,过着充满艰辛的求学之路。

终于,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

伍竹望着案板上笵咸切的萝卜丝,微微颔首。

“嗯,可以了。”

听到伍竹叔这句话,笵咸激动得几乎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