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断亲嫁山野糙汉,被夫家宠成宝 >  第167章 当年旧事

常厨子说完,扭过头去得意地看向沈玉楼。

这死丫头说他们赵记酒楼使用卑鄙手段赢得比赛。

结果比赛结果出来了,得第一的却是死丫头,而不是他们赵记酒楼。

这说明什么?

说明死丫头是在造谣污蔑他们赵记酒楼啊!

至少在常厨子心里,这笔账就应该是这么算的。

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一旦这座大山立起来,便很难再被推翻。

看看四周无动于衷,甚至还不屑哼笑的众人,沈玉楼斜睇了眼常厨子,很想往这人的脑门上戳一个“傻缺”的印章。

顶着一身污秽跳进茅坑里洗了个澡,就以为自己干干净净了?

殊不知恶臭已经扩散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她懒得再理会这人。

大丫鬟也没再说什么,只催促获得前三名的三人去花园那边领赏。

看样子似乎相信了常厨子的话。

这让常厨子心中越发得意,得了第二名也不见沮丧,依旧满面春风。

有什么好沮丧的,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想到沈玉楼用到的那些食材,常厨子勾勾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冷笑。

他是厨师。

他的食客们都是有身份的贵人。

他不会用那些臭烘烘的内脏做食材。

但这不代表他不认识那些东西。

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们,吃那些装屎装尿的东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自己当场揭露这些后,贵人们大惊失色,恶心呕吐,继而暴怒的情形,常厨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玉楼被绑起来受罚的场面。

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哀嚎着求饶。

这画面太刺激了,他被愉悦到,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就站在她旁边的沈玉楼,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笑声。

再对上常厨子那两道毒蛇一样黏腻腻又冷冰冰的目光,沈玉楼不由得皱起眉头。

直觉告诉她,死胖子的目光不怀好意,估计心里面又生出了针对她的恶毒点子。

果然,下一刻,当齐府下人端来今天的彩头时,常厨子忽然大声问她:“敢问沈小娘子,您的那道红牛荟萃,所用到的食材,都有哪些啊?说出来也好让我等学习学习。”

“……”沈玉楼挑了挑眉,心中冷笑,死胖子果然不怀好意。

她用到的那些食材,如果直愣愣地说出来,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只怕当场就能吐一地。

吐完以后便是拿她问罪了。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菜品中用到的那些食材,实在令人恶心反胃。

要知道,当初她处理这些食材时,就连赵四郎这样胃口粗糙的人,都抱着树干狂吐了一场。

“沈小娘子,你怎么不说话啊?难不成你用的那些食材,不能让人知道?”

见她沉默不语,常厨子自以为她没胆量说,心中愈发得意,便心急地催促道。

“说起来,我也曾去你们有间食铺尝过菜,但是你们饭馆的菜单上面,可没有这道菜品……想来这道菜,应是沈小娘子为了今天的比试,特意琢磨出来的新菜式吧?”

赵雪柔只打量了沈玉楼一眼,便嫌恶地移开视线。

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待在闺房里面钻研女红刺绣,学习如何相夫教子的本领,却跑出来抛头露面,跟一群男人争争抢抢,简直给她们女人丢脸。

仿佛在她眼里,沈玉楼这样抛头露面的女人,就是肮脏的垃圾,多看一眼都会玷污她的眼睛。

然而此时从常厨子嘴里听到“有间食铺”这个名字,赵雪柔已经移开的视线又唰地移回去,惊诧地盯着沈玉楼打量。

万万没想到,今日打败他们的,居然真的是那家小饭馆!

一瞬间,赵雪柔的眼前飘过一行大字:噩梦成真。

一家小饭馆,打败了他们赵家大酒楼。

这消息传出去,他们家的酒楼还怎么在宁州城立足?还不得被人嘲笑死啊!

不行,她得想办法改变今天的结果!

赵雪柔的脑中思绪飞转,余光瞥见常厨子眼中暗藏的得意,她心头一中,忽然有了猜测。

常厨子这个人,其实挺自负的,并不喜欢跟同行之间探讨交流。

可今天,常厨子却一反常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这个妖,极有可能就出在食材上面。

想到这个,赵雪柔立马帮腔道:“说起来,沈小娘子做的那道红牛荟萃,确实不错,就是用到的食材有些陌生,似乎之前从未见过呢。”

她这话里面满满的都是好奇心。

一众夫人小姐们果然也被勾得起了好奇心,纷纷望着沈玉楼。

沈玉楼终于不再沉默,她抿唇笑了笑,坦然道:“主要食材有牛肉,牛肚,牛百叶,配菜有冬笋,鸭血,白菜。”

这些食材中,只有牛肚和牛百叶是陌生的。

常厨子猜测这两样便是牛身上那些装屎尿的东西。

真是可笑,以为换个好听的名字,就能掩盖那些东西本身是用来干什么的了吗?

常厨子心中哼笑,面上却是做出茫然状,狐疑道:“牛肚和牛百叶?没听说过牛身上还有这些啊。”

他朝沈玉楼拱拱手,摆出谦逊好学状,讨教道:“敢问沈娘子,你说的牛肚和牛百叶,都是牛身上的哪些部位啊?”

赵雪柔跟他打配合,也好奇地望着沈玉楼。

瞥了这二人一眼,沈玉楼权当看不出二人眼中的算计,不疾不徐地往下说。

“就是牛的胃。”

“什么?牛胃?”常厨子陡然拔高声音,激动道,“那可是牛身上装屎尿的玩意儿,又臭又脏,你怎么能给夫人小姐们吃这样的东西?!”

赵雪柔只猜到了沈玉楼做菜用的食材可能有问题,但却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

屎尿袋子啊!

她居然将这种恶心的东西当做食材做给她们吃!

……她哪来的胆子!

这一刻赵雪柔忽然很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吃沈玉楼做的那道菜。

她神情惊恐,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站起来,指着沈玉楼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这种脏东西,你也敢拿来做菜给我们吃!”

又转头看向齐太太和刺史夫人。

“夫人,太太,有间食铺的厨娘用这种污秽东西当食材,分明是在有意羞辱我们!”

常厨子也立马跟着附和道:“有间食铺用心险恶,还请夫人太太严惩!”

两人一唱一和,把场子搅得火热,大有一副沈玉楼十恶不赦,不杀不足平民愤的架势。

杀是不可能杀的。

然而眼下这个局面,也属实超出了齐太太的预料。

她蹙着眉头,为难地看着沈玉楼。

这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啊,居然用……咳,那种东西做菜给他们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种东西虽然听起来很脏,但是吃起来却也是真的很香啊。

若非有人提醒,她压根就不会往那头想。

其实不光是齐太太,就是刺史夫人,和其他夫人小姐们,心中也差不多都是同样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占了大头,以至于她们都没有出现恶心呕吐的情形。

这情形比沈玉楼预想中的情况要好很多。

她预想中的是这些贵夫人小姐们在听闻真相后,大惊失色并且呕吐连连的场面。

很好,开局还算不错。

沈玉楼心中暗道。

在齐太太的视线投过来的下一瞬,她立马便看向常厨子,皱眉反问道:“谁跟你说牛胃是装牛屎牛尿的东西了?”

不等常厨子开口,她又飞快地往下说道:“牛是反刍动物,往往都是先吃后消化,而那些未消化完的草料之类的食物,便会暂且储存在牛胃中……听不懂是吧?简单,你胃里面装的是什么?屎尿吗?”

“……”

在沈玉楼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盯视下,常厨子的脸上又开起了染色坊。

沈玉楼却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环视一圈在场的夫人小姐,朗声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基本常识,但凡养过牛的人都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问一问。”

齐府的下人便在齐太太的眼神示意下飞快地跑出去。

片刻后带回一个消息,证实了沈玉楼所言不虚。

齐太太松了口气。

其他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松了口气。

赵雪柔不甘心道:“可,就算如此,这些内脏,总归是下作之物,向来都是被丢弃掉的,怎好拿来做食材啊。”

“那是因为很多人没有掌握到清洗这种食材的方法。”

“……就算你清洗得再干净,这些东西还是下作之物,只有卑贱之人,才会食用这些东西!”

“牛的内脏就是下作之物,那我问你,鸟儿的口水脏不脏?”

“当然脏!”

“那你猜,世人会不会吃鸟儿的口水?”

“怎么可能!哪个正常人会去吃的鸟儿的口水?除非是疯子傻子!”

赵雪柔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地叫嚷道。

然后她话音还未落,就见沈玉楼忽然弯唇朝她笑起来。

赵雪柔:“……”

她说错了吗?

赵雪柔忽然觉得不安。

尤其是当她发现,好多夫人小姐,忽然朝她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而下面站着的常厨子,更是心急不已,一个劲儿地朝她挤眉弄眼。

赵雪柔攥紧手里的帕子,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还没等她想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就听沈玉楼道:“赵姑娘可知,你面前摆着的那盅燕窝,是如何来的?”

“……”赵雪柔被问住,燕窝就是燕窝,她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沈玉楼道:“燕窝是由雨燕和金丝燕分泌出来的唾液而来。”

赵雪柔蓦地瞪圆眼睛。

她方才说吃鸟儿口水的人是疯子傻子。

结果她们吃的燕窝,却正是燕子的唾液所得!

难怪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忽然目光不善地望着她!

她这是一句话得罪了所有人啊!

赵雪柔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一张脸瞬间变得雪白,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争辩道:“你一个乡下人,恐怕连燕窝都没吃过,又怎么可能知道燕窝是什么!”

沈玉楼一听这话,眼睛瞬时就亮了起来。

她正琢磨怎么将话题往赵家老宅那边引呢,结果赵雪柔立马就巴巴地为她送来了现成的桥梁。

这还真是瞌睡遇上热枕头,巧了不是?

接住赵雪柔的质问,沈玉楼淡淡地说道:“我是从乡下来的没错,我也的确没吃过燕窝,但我干娘吃过呀。”

“她老人家怜惜我身子骨单薄,闲来无事的时候,跟我提起过,说当年要不是你们赵家上下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一家,侵占他们孤儿寡母的家产,还将他们孤儿寡母撵出宁州城,她就能日日炖上一盅燕窝给我补补身子……”

“哦对了,赵姑娘还不知道我干娘是谁吧?我干娘,就是你的四婶。”

说完,目光冷冷地望着赵雪柔。

后者仿佛当头被泼了盆冷水,一张脸白的彻底,万万没想到沈玉楼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这不是她能处理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惊恐地看向赵二嫂。

赵二嫂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桩被尘封多年的旧事,没想到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提起!、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刺史夫人。

就见刺史夫人眉头深锁,目光审视地打量着她们母女二人。

赵二嫂的心头顿时慌乱起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女儿马上就要跟刺史府的小公子成亲了,四房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个时候爆出来!

眼见开始有人好奇打探其中缘由,赵二嫂连忙将事情的缘由说给众人听。

在她的叙述中,赵母因为跟外男勾结被发现,气死了赵四老爷,赵家这边知道缘由后,这才将赵母驱逐出门。

只是赵母舍不下几个孩子,走的时候,把孩子也一并给带走了。

说起陈年旧事,赵二嫂似乎也很有触动,抹着泪说道:“其实当年,我们也没说要把四房一家赶走,毕竟要看在四房那几个孩子的份上不是?奈何我那四弟妹,是个狠心肠的,她自己在赵家待不下去,就狠心将几个孩子也一并给带走了,一根香火也没给四房留下。”

言外之意就是指责赵母心如蛇蝎,气死了赵四老爷,还带走了赵四老爷的儿女,妄图让赵四老爷这一脉香火断绝。

一众夫人小姐们听得面面相觑。

当家赵家四房的事情闹出的动静不小,在场不少年长的夫人都有所耳闻。

印象中,当年的事情,似乎的确跟赵二嫂所说一致。

然而亲眼所见到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假的,何况是这种耳朵听到的传言?

众人并没有完全相信赵二嫂的说辞。

但是在场不少人都知道了赵家姑娘要和刺史夫的小公子结亲的事情。

而此时,刺史夫人就坐在这里。

因此,大家都谨慎地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就此发表看法。

沈玉楼还是头一次见着有人顶着施害者的身份,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还伪装的这么像。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其中内情,此时面对赵二嫂的含泪诉说,只怕她都要被赵二嫂的演技折服,信以为真了。

斜睨了眼犹自抹泪难过的赵二嫂,沈玉楼冷笑道:“当年分明是你们大房二房和三房,你们觊觎我干爹挣下的家产,想要将这些家产占为己有,所以就污蔑我干娘,败坏她老人家的名声,往她老人家身上泼脏水!”

“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污蔑过你干娘了?你干娘勾搭外男的事情,还是你干爹身边最亲信的下人捅出来的!”

赵二嫂像只尖叫鸡一样大声反驳道。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地,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就是四老爷身边最亲信的下人!”

“当年有关于四太太的事情,就是我传出去的!”

“现在我来证明,四太太当年是被我冤枉的!”

“我也是被有心人利用,才会干出这种毁人清白,猪狗不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