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带路!”赵元溪下了马车,脸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太后娘娘!”柚轻唤。
赵元溪给了她一个眼神,淡淡道,“照顾好扶苏和子婴。”
“大母,我们也要去!”两个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乖,等你们能打赢我再说,现在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
瞧大母一副要去揍人的架势,扶苏和子婴有点怕怕的,却也越发兴奋,平日里都是他们被大母打屁股,还没有见过大母打别人的屁股。
赵元溪带着人就进去了。
院内,两拨人还在互相对峙。
一美妇人手里提着一把短剑,身体紧绷,华服微乱,冷睨着对面那群人,而她身边还站着约莫**岁的小孩,抱着她的腿,瑟瑟发抖,却也没有退后半步。
“弥氏,别以为张良在秦王跟前露了脸,你就能骑在我们头上,如今你还不是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在韩国姑且能称呼你一句弥夫人,可在这里你就得当我们的奴仆,不然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对面的贵妇人微微昂起头,一脸的不屑,而她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弥夫人冷笑,“季美人原来也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怎么?寻不到韩王为你撑腰,你来我这里撒气了?”
“好个牙尖嘴利,若非张良怂恿韩王投降,令我等沦落至此,哪里轮得到你这样的人在我跟前说话?”
季美人气急,韩王安只将他的王后和几位夫人带走了,季美人是这群嫔妃中品阶最高的,她一直以为韩王宠爱她,将她视若珍宝,可到了这个时候,韩王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了,这怎么能令她甘心。
季美人得罪不起其他人,只能将怒火撒在张良的母亲身上。
她身后的这群人都是贵族夫人,从衣食无忧的韩国被迫来到这穷酸地,个个心里都有一肚子气,正好张安被秦王召见离开,她们便趁机发难。
季美人冷笑,“今日你若跪在我们面前,给我们磕几个,再将你这些日子得来的东西交出来,我便放过你。”
不少人听到动静,都来这里看热闹。
听到这话,众人明白了这位季美人的打算。
宫室其实就是一个精致的牢笼,除了日常的饭食,并不会再提供多余的东西,要想在这里过得好,那得自己花钱买。
那些保留了官职或者爵位的,能得到秦国的俸禄,但那些已经沦为白身的人,就只能靠吃老本度日了。
每个人手上的钱都是有限的,像季美人这样的宫妃,被韩王抛弃,只能想办法从别人手里抢,才能活得更好些。
张良虽受秦王看重,但他母亲却还在这里,哪怕有一天张良真的将人给接了出去,得知了弥氏受的委屈,他的手也伸不进这宫室之中。
弥氏今日只能吃了这闷亏。
赵元溪听了几耳朵,本想给弥氏出出气,见她这横眉冷对的模样,突然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想要,那你就自己来拿!”弥夫人挽了个剑花,冷眼看着他们。
“你,你难不成还想对我动手不成,宫室内用刀剑伤人,可是要被关押起来,你难道不怕你儿子没人庇佑死在这里?”
“没关系,在此之前,我会先杀了你们。”
赵元溪忍不住想吹声口哨,双眼发亮地看着那弥夫人,她咋就说不出这么帅的话呢?
明明是温婉端庄的贵妇人模样,那双含情的凤眸此刻却冰冷锐利,透着股杀气,如同在寒风之中挺立的寒梅,不由令人心生喜爱。
赵元溪这下知道张良那性子像谁了,这不就是遗传了弥夫人么!
季美人被吓得身体颤了颤,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她又不能后退,若是后退了,她身后的这些人可就不会再听她的了!
那时候,她只会比弥夫人过得更惨。
“别怕,一起把她们给抓起来,她不敢对我们动刀的。”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守卫得了允许站出来阻止,“都不许动!”
赵元溪跟着走出来,笑着道,“好热闹啊!要不也加我一个?”
众人看向她,眼中满是疑惑。
惟有曾经在赵地见过她的人,认出了她的身份,“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您今日怎么来这里了?”
赵元溪不认识他,但瞧他的装扮看出了他是赵人,朝他点了点头,“我来接两个人。”
不少人眼睛亮了亮,纷纷期待地看向她,盼望着自己是那个幸运之子。
“您这是要找哪位,我来给您领路。”
赵元溪失笑,她怎不知这赵人之中还有这般能屈能伸的人物,“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赵高。”
你是赵高,那现在在秦王宫的人是谁?
赵元溪有片刻的呆住,定了定神后,上下打量着此人,谄媚讨好之态同当初的高昇颇为相似。
她噗嗤一笑,难道这赵高的名字是有什么魔咒不成,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个德行,都颇有当佞臣的天赋。
“不用,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赵元溪看向弥夫人,笑着道,“虽初次相见,夫人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弥夫人握着短剑的手收紧了些,随即又缓缓地放了下来,“妾身见过太后娘娘。”
“我们之间何必多礼!刀剑无眼,夫人还是先将剑给收起来吧!”
这里这么多人了,万一伤着哪一个都是不小的麻烦。
弥夫人垂眸,将短剑收于鞘中。
“我是受张良所托,过来接夫人去我宫中暂住的,你可愿现在随我离开。”
弥夫人退后半步,一脸认真,“谢太后娘娘厚待,妾身在这里挺好,也请太后娘娘替妾身托句话,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元溪愕然抬头,对上的却是暗藏悲色的眸子,“你——在怪他?”
弥夫人躲开了赵元溪的目光,淡淡道,“妾身如今只想在这里安静度日,将兰儿抚养长大。”
赵元溪无奈感叹,“你们母子两个,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当初张良就是个难搞的犟种,他母亲瞧着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