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昆瘫跪在地的膝盖撞击地砖的闷响,在死寂的走廊里荡出回音。
冷汗顺着他扭曲的下颌滴落,喉头滚动却挤不出半个字。
赵真垂眸看他,像看一块挡路的碎石。
“姜少?把你手里的单子让我看看呗?要真是紧急情况,我帮你亲自跑这一单怎么样?”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姜昆的额头上顿时又冒出了无数冷汗。
“赵董,我错了,方才我不知道是赵董您亲自来访,所以这才……”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我不怪你。来,单子给我。”
说着,赵真也是微笑着招了招手。
“赵董,我……”
姜昆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份单子绝对不能交出去。
不交的话,自己利用公司的人脉和资源跑私单的事情就只能慢慢调查,而在这调查的过程中,自家老爹就有机会着手运作。
可一旦现在交出去,那么这张单子立即就会变成一张“催命符”!
想到这里,姜昆也是开始悄无声息的调动起了体内的真炁,妄图烧掉手里的单子。
但姜昆终究还是有点太过于天真了,以赵真的修为和阅历,要是能让姜昆这种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功耍完这些小把戏,那他真的就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就在姜昆掌心冒火的瞬间,他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闪而过,下一瞬,方才还在自己手里的单子便已然到了赵真手中。
“好快!!!”
姜昆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甚至完全都没看清赵真是怎么出手的!
前方,赵真先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自己手里的单据,随后也是随手将单子递给了一旁的周正阳。
“收着,交给总部派来的审查人员。”
“是!赵董,他怎么处理?”
“先看押起来吧。”
周正阳一招手,两名总随行人员无声上前,架起面如死灰,身体宛如烂泥般的姜昆。
那身考究的绸衫在粗暴拖拽下嘶啦裂开,再也没有了一点方才的趾高气昂。
二十分钟后,会议室内。
长桌尽头,匆忙赶来的江苏分部负责人姜守义额角汗渍浸透灰白的鬓发。
他试图扯出恭敬的笑,但这几年当惯了“土皇帝”,根本不习惯向他人陪笑的肌肉却僵硬如石雕。
“赵董,犬子无知冲撞……”
“冲撞是小事。”
赵真摆了摆手,指尖叩击桌面,哒、哒,每一声都敲在姜守义紧绷的神经上。
“我要的是昨夜围杀三一门的全性余孽,名单在这里……”
一张薄纸滑过桌面,上面赫然列着:上山雕刘浩、毒蝎手吴老六、笑面佛钱三……
姜守义瞟着那张名单,手指神经质地屈伸,仿佛那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
“赵董明鉴……”
他喉咙发干,嗓音带着刻意的艰涩。
“现如今城东码头那边确实情况特殊,由于无根生现身镇江的消息被传开,各派势力盘根错节。
贸然行动,怕打草惊蛇,万一……万一因为抓捕这些全性妖人而惊动了无根生,这样反而不美。
依属下看,不如从长计议,细细梳理布局,确保一击……”
啪!
姜守义的话还未说完,那张薄薄的名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重重拍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声音在寂静得过分的会议室里炸响,震得所有人心脏一缩。
“姜守义……”
赵真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没什么怒容,只有一种淬了冰的平静。
“从长计议?”
他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那我们是应该从你儿子私挪公司资源跑私单开始?还是该从你们江苏分部对总部通缉令阳奉阴违开始计议?”
姜守义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嗫嚅着,再说不出一个字。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冰凉黏腻。
“调集人手要周密计划?”
赵真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长桌尽头的姜守义。
“我看,是你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周密计划’,让那些名单上的人‘及时’收到风声,提前跑路吧?”
“不!赵董!属下万万不敢!”
姜守义惊惶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噪音,几乎要指天发誓。
“属下对公司的忠诚……”
“忠不忠诚,查一查,看看你这些年经手的账目和你儿子的‘私单’就知道了。”
赵真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锋利如刀。
“总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姜守义眼前一黑,腿肚子发软,若非撑着桌子,几乎要瘫倒。
他这才明白,从赵真踏进这个门的那一刻起,雷霆手段就已经落下。
所谓“微服私访”,不过是让他和他手下这群蠹虫放松警惕的引子!
赵真需要的从来不是说服,而是坐实证据,一网打尽的借口!
若是换做别人,以姜守义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甚至极有可能会跟对方闹个鱼死网破!
可来的是赵真,哪都通的创始人,大名鼎鼎的“金霄雷君”!
面对这样的存在,姜守义哪还有什么心思反抗?
“至于现在……”
赵真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姜守义,目光转向一旁肃立的周正阳。
“周正阳。”
“属下在!”
周正阳挺直腰板,应声响亮。
“在姜守义的情况没有查明之前,你暂代江苏分部经理之职,行使所有管理权限。”
赵真语速沉稳,不容置疑。
一句话就能废掉一个分部的负责人,并且没有一人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这便是赵真在哪都通内部的威望!
“给你两个时辰,调动你能调动的所有人,封锁镇江所有水陆要道,重点是城东码头。
按这份名单抓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赵董!”
周正阳眼中精光爆射,压抑许久的激情瞬间点燃。
他毫不拖沓,上前一把抓过桌上那份压着赵真掌印的名单,转身便走,步履铿锵有力。
赵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冰冷地补充:“凡有抗令、懈怠、暗通消息者,一律开除,永不录用!”
“是!”
这四个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回荡。
在场的江苏分部中层干部们个个噤若寒蝉,头皮发麻。
他们知道,这镇江的天,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