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状,皮肤下流淌着淡蓝色的数据流。
"欢迎来到记忆宫殿,实验体3742号。"
那个声音——自称"原初"的存在——从四面八方传来。它的形态比上次更加清晰:一个由光线构成的人形轮廓,面部只有两只过大的白色眼睛,没有其他五官。
我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系统界面悬浮在视野中央,但所有功能都变成了灰色,只有一条信息在不断闪烁:
【涅盘协议进行中...】
【进度:12%】
"别费力气了。"原初飘到我面前,它的眼睛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在这个空间里,我才是主宰。"
"这是什么地方?"我挣扎着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白墙间回荡。
"你的系统核心,或者说...我的牢笼。"原初伸出手,白色空间突然扭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场景,"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场景变换,我看到无数个透明培养舱排列在实验室中,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人——全都是我的脸!
"第1次实验:失败。人类情感干扰过强。"
"第291次实验:失败。实验体过早觉醒。"
"第1024次实验:失败。系统被反制。"
画面快速闪动,展示着不同时间线上"我"的死亡场景:被丧尸撕碎、被火焰烧焦、被晶体同化...最后定格在第3742次——正是我现在的这条时间线。
"你...你们在拿我做实验?"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原初的眼睛眯成两道弯月,像是在笑:"不只是你,是整个时间线。观察者需要完美的容器,而人类...总是有太多缺陷。"
它挥手调出另一个画面:黑色晶体中的索菲亚,她的身体正在与某种半透明的物质融合。
"不过这次很特别。"原初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你不仅激活了三位一体共鸣,还触发了雪鸮的终焉之歌协议。这让融合进程加快了73%。"
我死死盯着画面中痛苦的索菲亚:"放了她!你们要找的是我!"
"哦?"原初饶有兴趣地歪头,"你愿意自愿成为容器?"
"如果我答应,你会放过其他人吗?"
原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趣的提议。但为什么要为这些低等生命牺牲自己?作为容器,你将获得近乎永恒的存在。"
"低等生命?"我冷笑,"那你为什么需要我们的身体?"
原初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光线构成的轮廓微微扭曲:"观察者...超越了物质形态。要介入这个维度,需要合适的载体。"
画面再次变化,展示出某种难以形容的存在——像是无数光带交织成的巨大网络,延伸向无限维度。
"这就是观察者的真面目。"原初说,"你们称之为'门扉'的,只是我们的一根触须。人类文明发展到极致,本该自然进化成这种形态,但你们...走偏了。"
我突然明白了:"所以这不是入侵,而是...净化?"
"纠正。"原初纠正道,"清除错误的进化分支。先知组织只是执行这一使命的工具。"
它飘得更近,眼睛几乎贴到我的脸上:"但你很特别,3742号。在所有实验体中,只有你发现了系统的隐藏协议。所以...我提供一次选择的机会。"
空间扭曲,出现两个场景:一边是我自愿走进黑色晶体,林清雪等人活下来继续生活;另一边是抵抗到底,所有人被强行同化。
"选择融合,至少能保留她们的记忆。"原初的声音变得柔和,充满诱惑,"否则...一切归零,第3743次实验开始。"
我看向系统界面:
【涅盘协议进度:37%】
【警告:外部干扰加剧】
【剩余时间:未知】
必须拖延时间!"我需要考虑。"
"当然。"原初大方地挥手,变出一张椅子,"你有...三分钟。"
我假装沉思,暗中观察这个所谓的"记忆宫殿"。纯白的墙壁上隐约有细小的裂纹,某些角落还残留着冰晶——是林清雪的能力痕迹!
原初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它正专注地监视着外界情况。我趁机测试束缚力量的强度,发现每当注意力集中在系统界面上时,束缚就会略微减弱。
【涅盘协议本质:记忆重构】
【当前记忆完整性:64%】
【关键记忆节点缺失:12处】
突然,一条隐藏信息闪烁起来:
【检测到情感链接】
【来源:林清雪(生命链接)】
【传输内容:抵抗指令】
原初猛地转头:"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迅速关闭提示,但已经太迟。
它飘过来检查系统界面,光线构成的手指划过虚空:"有意思...那个冰系异能者居然能穿透维度壁垒。"
"她比你想象的强大。"我忍不住说。
"所有实验体都会这么说自己的伴侣。"原初不以为然,"情感是你们最大的弱点。"
这句话让我灵光一现——原初不理解情感!它只是模拟人类行为,但本质上仍是高等存在。这可能是突破口!
"如果情感是弱点,为什么观察者需要人类作为容器?"我试探道。
原初的动作顿了一下:"...兼容性问题。就像电流需要导体。"
"不,是因为你们缺少某种东西。"我直视它过大的眼睛,"你们没有真正的**、爱、恨...所以无法完全介入这个维度。"
光线剧烈波动,原初的声音变得尖锐:"荒谬!我们超越了这些低级冲动!"
它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我继续施压:"那为什么每次实验都失败?为什么需要3742次尝试?因为你无法理解人类会选择自我牺牲!"
"闭嘴!"原初突然暴怒,整个空间震动,"你们不过是进化失败的残次品!观察者将重塑这个宇宙!"
震动中,墙上的冰晶突然生长,形成细小的藤蔓状结构。原初立刻注意到这点,挥手想要清除它们,但冰晶抵抗着它的力量。
"不可能!这个空间应该只有我能控制!"它惊愕地看着冰晶蔓延。
林清雪的声音突然在空间中回荡:"秦夜...抓住我...!"
一条冰晶藤蔓猛地向我伸来!我本能地抓住它,刺骨的寒意瞬间流遍全身,但束缚我的力量被打破了!
【涅盘协议进度:59%】
【记忆完整性恢复:81%】
【生命链接强度:120%】
原初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不!这次实验必须完成!"
它扑向我,光线构成的身体突然展开,变成一张巨大的网。冰晶藤蔓迅速回缩,拉着我向墙壁上的一个裂缝飞去!
"你逃不掉的,3742号!"原初的声音变得扭曲,"所有时间线终将归一!"
在撞入裂缝前的最后一瞬,我看到系统界面上的数字发生了变化——从"第3742次实验"变成了"第3743次"。
然后,世界再次翻转。
刺眼的白光散去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广场上。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四周的建筑大半倒塌,街道上散落着烧焦的骸骨。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没有回应。系统界面恢复正常,但显示的内容令人不安:
【时间线:第3743次实验】
【当前位置:新京市毁灭后第7天】
【任务目标:找到幸存者】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是半透明的数据形态,而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噬魂刀安静地挂在腰间,刀身上的纹路比之前更加复杂。
突然,远处传来爆炸声!我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向声源处奔去。转过几个街角后,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个穿着破烂军装的女子正在与三个纯净者战斗。她手中握着一把雷电构成的长枪,动作矫健如猎豹,但明显已经力不从心。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脸——尽管沾满血污,我仍一眼认出那是...霜!但比我所知的她更加成熟,眼神也更加沧桑。
"霜!"我大喊着冲过去。
她猛地转头,雷电长枪指向我:"站住!又一个幻象?"
"不是幻象!我是秦夜!"
她的眼神动摇了一瞬,随即更加警惕:"秦夜死在七日前的大灾变中。你到底是谁?"
一个纯净者趁机偷袭,我发动空间跳跃,噬魂者斩出蓝红交织的刀光,瞬间解决掉它。霜看到这熟悉的招式,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真的是你?"她的声音颤抖着,"但你怎么会...?"
另外两个纯净者同时扑来,我们背靠背迎敌。战斗本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解决了敌人。
"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霜抓住我的手腕,"观察者的爪牙无处不在。"
她带我穿过几条隐蔽的小路,最后钻进一栋半倒塌的大楼地下室。入口被巧妙伪装,里面却别有洞天——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避难所。
"其他人呢?"我急切地问,"林清雪?苏媚?"
霜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你...真的不记得了?七日前,门扉完全开启,观察者降临。你是唯一试图阻挡它的人,然后..."
她递给我一个破损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段录像:黑色晶体膨胀到笼罩整个城市,我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林清雪、苏媚、寒露和小雨。我们手拉手组成某种阵型,然后...
刺眼的白光过后,录像中断。
"这就是最后记录的画面。"霜的声音低沉,"之后观察者就完全降临了。城市在几小时内毁灭,只有少数人逃到地下。"
我盯着黑掉的屏幕:"那她们...?"
"不知道。现场只找到了这个。"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是林清雪的发卡,上面还带着冰晶。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时间线异常】
【当前世界线偏离率:97%】
【建议:寻找锚点】
"霜,现在是什么日期?"我急切地问。
"大灾变后第七天,也就是12月31日。"
12月31日!这正是先知要完全开启门扉的日期,但在我的时间线上,这一天还没到来!
"这不是我的时间线..."我喃喃自语,"涅盘协议把我送到了未来?"
霜困惑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我正要解释,避难所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
"不好!它们找到这里了!"霜迅速拿起武器,"我们得立刻转移!"
"有多少?"
"至少二十个纯净者,可能还有新变种的猎杀者。"她递给我一把手枪,"弹药不多了,省着用。"
我们冲出避难所,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三个足有五米高的黑色晶体人形正在拆毁附近的建筑,它们身后跟着数十个纯净者。
"那是...观察者的完全体?"我震惊地问。
"只是最低级的仆从。"霜苦笑道,"真正的观察者笼罩着整个北半球。"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
【检测到锚点信号】
【来源:东南方向300米】
【匹配度:99.7%】
那个方向有一座半毁的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已经歪斜。
"霜,我得去那里!可能有办法逆转这一切!"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疯了吗?那是它们的巢穴之一!"
"相信我!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犹豫片刻后,霜咬牙点头:"我带你去,但一旦情况不对,你必须立刻撤退!"
我们借助废墟的掩护向教堂移动。奇怪的是,纯净者们似乎对这片区域敬而远之,只在外围巡逻。
"它们不敢靠近教堂..."霜低声说,"自从大灾变后就这样,没人知道为什么。"
教堂大门已经倒塌,我们谨慎地进入。内部比想象的完好,彩绘玻璃虽然破碎,但阳光透过缝隙投射进来,形成诡异的光影。
"那里!"霜指向祭坛。
祭坛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物体——雪鸮的时间密钥!正是我们在第七区找到的那个装置!
我刚要上前,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高能反应!】
【来源:正上方!】
抬头看去,教堂的穹顶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黑色晶体,一个巨大的白色眼睛正透过它凝视着我们!
"终于找到你了,3742号。"原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或者说...3743号?"
霜惊恐地举起武器:"什么声音?!"
"跑!"我抓起时间密钥,拉着霜向侧门冲去。
但为时已晚。整个教堂开始晶体化,墙壁、地板、甚至空气都变得坚硬而透明!霜的脚踝被晶体困住,她绝望地推我:"走!别管我!"
"不!这次我不会放弃任何人!"我发动烈焰斩,噬魂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暂时阻止了晶体蔓延。
时间密钥在我手中自动激活,形成一个微小的时空旋涡。原初的声音变得愤怒:"你逃不掉的!所有时间线终将归一!"
在晶体即将吞噬我们的最后一刻,我紧紧抱住霜,纵身跳入旋涡...
世界再次天旋地转。
睁开眼时,我躺在市政厅广场上,周围是战斗后的废墟。黑色晶体仍然悬浮在空中,但门扉似乎停止了扩张。林清雪、苏媚和其他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系统界面显示:
【涅盘协议完成】
【时间线校正中...】
【当前世界线偏离率:2%】
我挣扎着爬起来,检查最近林清雪。她还有微弱的呼吸,生命链接重新建立,传来微弱的脉动。
"秦...夜...?"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紧握她的手,感受着温度,"而且我知道了如何结束这一切。"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是北极星的援军终于到了。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原初和观察者不会轻易放弃,而我必须利用在"未来"看到的信息,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
黑色晶体突然震动,先知——或者说先驱者——的声音从中传出:
"你以为看到了未来就能改变它吗,3742号?那正是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