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然后是刺骨的寒冷。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远处闪烁着无数光点，像被击碎的镜子碎片悬浮在黑暗中。
【系统紧急模式启动】
【检测到使用者意识分离】
【尝试重新连接...失败】
系统提示音在虚无中回荡，却看不到界面。我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根本没有实体。
这是哪里？我记得飞行器被击中，然后...
"欢迎来到记忆宫殿。"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如果在这个空间里"转身"这个概念存在的话——看到了一个让我血液凝固的景象：另一个"我"正漂浮在那里，嘴角挂着我不可能做出的冷笑。
"你是谁？"我厉声问道，尽管没有声带振动。
对方歪着头打量我，这个动作让我毛骨悚然——我从不这样歪头。"我是你遗忘的部分。或者说...被系统刻意隔离的部分。"
他——它——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光点突然展开成无数全息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我的记忆碎片：第一次见到林清雪、与苏媚签订契约、斩杀陈枭的手下...但视角很奇怪，像是从第三者的角度记录的。
"看，系统精心修剪的相册。"另一个我讥讽地说，"只留下它想让你记住的。"
我靠近那些画面，发现有些记忆明显被修改过。比如与林清雪初遇的场景，在原始记忆中她脖子上根本没有那个晶体项圈；与苏媚签订契约时，合同内容也完全不同。
"系统在篡改我的记忆？为什么？"
"因为它需要你按照既定路线行动。"另一个我飘到我面前，近得几乎要融为一体，"生命链接、噬魂者、甚至你对林清雪的感情...都是程序设计好的。"
这个信息太过荒谬，我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能感受到真实的情感——"
"情感当然真实。"他打断我，"就像游戏角色对同伴的羁绊也是真实的——在游戏世界里。但谁编写了这段关系？谁设定了触发条件？"
他挥手调出一段我从没见过的记忆：一个实验室，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秦夜"。穿着白大褂的苏媚正在记录数据，她身旁站着——先知！
"这是什么？！"我试图抓住这段记忆，但它像沙子一样从指间流走。
"第七区实验记录。"另一个我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们都是容器，秦夜。只是类型不同。"
我还想追问，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光点纷纷坠落，黑暗中出现裂缝，透出刺目的红光。
"门扉开启了。"另一个我表情变得凝重，"听着，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系统提示。生命链接已经被反向利用了——"
他的话语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切断：
【警告！检测到Ω级精神污染！】
【强制唤醒程序启动！】
一阵天旋地转，我猛地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
剧痛立刻席卷全身。我躺在飞行器残骸中，一根金属管贯穿了右肩。寒露在不远处挣扎着爬起来，她的银发沾满血迹，右臂呈现不自然的弯曲。
"秦夜！"她看到我醒来，跌跌撞撞地爬过来，"链接...林清雪的状态..."
我立刻集中精神感知生命链接。连接还在，但变得极其微弱且不稳定。更可怕的是，有什么东西正通过链接反向渗透——某种冰冷的、非人的意识在试图接触我。
"先知开始融合仪式了。"寒露咬牙折断自己弯曲的手臂，骨头复位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们必须立刻——"
一阵机械运转声打断了我们。三个纯净者战士从废墟外走来，晶体装甲在暗红天空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容器回收行动继续。"领头的机械宣布，"清除干扰因素。"
寒露挡在我面前，完好的左手凝聚出冰刃："秦夜，跑！去通天塔地下！"
跑？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金属管还插在肩膀上，每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纯净者举起武器，寒露冲了上去——
就在这一刻，系统突然弹出前所未有的提示：
【检测到生死危机！】
【潜能强制解锁！】
【获得S级异能：空间跳跃】
【范围：视线所及】
【冷却：30秒】
【警告：首次使用可能导致物质分离】
空间跳跃？还没等我理解这个能力，纯净者的武器已经开火！寒露的冰盾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但明显支撑不了多久。
我集中精神盯着二十米外的一块废墟残骸，想象自己"移动"到那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来，就像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粒子——
唰！世界在我眼前重组。前一秒还躺在残骸中，下一秒已经站在目标位置！但随即发现不对劲：我的衣服和装备全留在了原地，包括噬魂者和"冬之叹息"！现在的我赤身**站在废墟中，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什么鬼能力！"我咒骂着蹲下，幸好纯净者的注意力全在寒露身上。
【首次使用常见现象】
【物质分离率：87%】
【建议：集中想象需要携带的物品】
寒露已经落入下风，左腿被晶体长矛刺穿。我咬牙再次发动能力，这次全力想象带着武器移动——
唰！这次成功了。我出现在寒露身后，噬魂者精准刺入领头纯净者的颈部关节！暗红纹路瞬间蔓延，纯净者的晶体装甲变得黯淡无光。
"秦夜？怎么——"寒露惊讶地瞪大眼睛。
"新能力。"我简短解释，转身对付第二个纯净者。空间跳跃的冷却时间还没结束，只能肉搏。噬魂者与晶体剑相撞，火花四溅。
寒露趁机发动异能，冰锥从地面突起，刺穿第三个纯净者的脚部。我补上一刀，解决第二个敌人。但最后一个纯净者突然启动某种装置，一道黑色能量波扩散开来！
"小心！"寒露推开我，自己被能量波正面击中。她的身体瞬间僵硬，眼中白光变得忽明忽暗，皮肤开始晶体化！
"寒露！"我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反容器...武器..."她艰难地说，"快走...去救林清雪..."
我看向通天塔。黑色能量龙卷已经完全形成女性轮廓，两个晶体茧中的一个已经半透明化，我能感觉到那是林清雪！她的意识正在被剥离，通过生命链接传来的只有痛苦和混乱。
"不..."我握紧噬魂刀，突然注意到刀身上的冰蓝纹路正在发光。系统提示：
【噬魂者共鸣检测】
【检测到"冬之叹息"能量残留】
【临时技能解锁：极寒突袭】
【使用次数：1/1】
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形。我抱起寒露，发动空间跳跃来到通天塔基座附近。这里守卫森严，但大部分兵力都被北极星的正面进攻吸引走了。
"听着，"我将寒露安置在一个隐蔽角落，"我要直接跳进塔内。你能联系雪鸮或苏媚吗？"
寒露艰难地点头，从衣领取出一个小型通讯器："频率...7.7...告诉他们...启动'终焉之歌'..."
我点头记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寒露，在记忆宫殿里，我看到另一个自己。他说我们都是容器...这是什么意思？"
寒露的瞳孔微微扩大："你进入了...系统深层？"她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秦夜，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系统的全部提示。生命链接已经被先知反向利用了...他在通过林清雪监视你。"
这个可怕的真相让我如坠冰窟。所以那些奇怪的感知，那些模糊的影像...都是先知在窥探？
"三位一体到底是什么？"我追问，"为什么先知需要你们三个？"
寒露的晶体化已经蔓延到颈部，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们不是克隆体...是同一灵魂...不同时间线的投影...母亲是未来形态...先知想...重塑现实..."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我还想再问，但寒露突然推开我："走！他们发现我们了！"
一队纯净者正朝这边冲来。我最后一次发动空间跳跃，目标是塔身中部的一个开口——
唰！这次跳跃比前两次更精准，我直接出现在塔内走廊。噬魂者和"冬之叹息"都完好地带着，但右肩的伤口因为能力使用而再次撕裂。
塔内的景象令人窒息。墙壁完全由半透明晶体构成，内部流动着黑色能量。无数管道从天花板垂下，连接着被固定在墙上的活人——他们像电池一样被抽取生命能量，表情痛苦却发不出声音。
我沿着走廊前进，根据生命链接的指引寻找林清雪。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Ω级精神干扰！】
【建议：立即屏蔽生命链接！】
"不。"我拒绝了这个建议，"我需要它找到林清雪。"
【风险极高！】
【先知正在通过链接反向入侵！】
"那就加快速度。"我握紧噬魂刀，刀身上的冰蓝纹路微微发亮。
拐角处突然出现两个纯净者守卫。在他们发出警报前，我发动了刚获得的"极寒突袭"——噬魂者斩出一道冰蓝色弧光，所过之处空气冻结！两个守卫瞬间变成冰雕，我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
"还剩28秒冷却。"我默数着，继续前进。
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晶体门，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生命链接告诉我，林清雪就在门后。但门前站着一个人影——陈枭！
他看起来状态很糟，半边脸严重烧伤，火焰纹身已经黯淡无光。但眼中的疯狂更甚以往。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狞笑着，掌心燃起不稳定的火焰，"先知大人允许我在这里等你...亲手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空间跳跃还有15秒冷却。我必须拖延时间。
"你的火焰变弱了。"我故意刺激他，"像上次一样，关键时刻会熄灭吗？"
陈枭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闭嘴！那次只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阳痿吗？"我继续挑衅，同时悄悄计算着距离，"听说你的异能和性能力挂钩？难怪火焰越来越小——"
"我杀了你！"陈枭暴怒地冲过来，火焰暴涨但极不稳定。
就是现在！空间跳跃冷却完毕，我瞬间出现在他背后，噬魂者直刺后心！但陈枭战斗经验丰富，关键时刻侧身闪避，刀锋只划破肋部。
"卑鄙的杂种！"他转身喷出一道火柱。我勉强翻滚避开，但右臂还是被灼伤。
"比起你们对林清雪做的，这算什么卑鄙？"我喘着粗气站起来。
陈枭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哦？她没告诉你吗？自愿成为容器的可是她自己。"
"胡说八道！"
"七年前，北极星孤儿院。"陈枭慢慢绕着我移动，"先知给了三个女孩选择：平凡地死去，或者成为拯救世界的容器。你的小清雪可是第一个签字的。"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林清雪...自愿的？
不，这一定是谎言。但为什么听起来如此具体？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记忆篡改痕迹！】
【原始记忆区块已损坏！】
【无法验证陈述真实性！】
陈枭抓住我分神的瞬间发动攻击！火焰长鞭呼啸而来，我仓促举刀格挡，被冲击力撞到墙上。噬魂者脱手飞出，落在几米外。
"先知大人很欣赏你。"陈枭一步步逼近，"他说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系统选中的'钥匙保管人'。只不过我选择服从，而你...顽固不化。"
钥匙保管人？又是这个称呼！
"什么意思？"我拖延时间，同时悄悄尝试召唤噬魂者。
"你以为只有林清雪是容器？"陈枭大笑，"我们也是容器，秦夜！只不过容纳的不是门扉能量，而是系统碎片！"
这个信息像炸弹般在我脑中爆开。系统碎片？所以那个记忆宫殿里的另一个我...
陈枭突然痛苦地抱住头，火焰完全熄灭："不...不是我说的...先知大人...我..."
他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眼球凸出，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我趁机扑向噬魂者，但陈枭的身体突然爆炸！黑色能量冲击波将我掀飞，重重撞在晶体门上！
门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随后缓缓开启。我挣扎着爬起来，捡回噬魂者，踉跄地走进门内——
眼前的景象让我心脏停跳。
林清雪悬浮在圆形大厅中央，全身晶体化超过80%，只有脸部还保留着人类特征。无数黑色能量丝线从天花板垂下，连接着她的身体。更可怕的是，她身旁悬浮着另外两个晶体茧——一个银白色，里面是寒露的轮廓；另一个翠绿色，应该就是小雨。
大厅另一端站着先知，他身旁是全息投影的雪鸮——不，不是雪鸮，虽然长相相似但年轻许多，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白光。
"欢迎，秦夜。"先知转身面对我，"正好赶上三位一体仪式的最后阶段。"
我举起噬魂者："放了她！"
先知摇头叹息："你还是不明白。不是我不放她...是她自己选择完成牺牲。"他指向林清雪，"问问她吧，通过你们的生命链接。"
我集中精神感受链接，突然听到了林清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秦夜...他说得对...这是我必须做的..."
"不！"我怒吼，"寒露告诉我了真相！三位一体不是关闭门扉，而是重塑现实！先知在利用你们！"
先知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寒露...果然背叛了吗？"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第七区，处理一下。"
年轻人点头，眼中白光暴涨。与此同时，寒露的晶体茧突然剧烈震动！
林清雪的声音再次通过链接传来："秦夜...听我说...小雨茧里有'原初之种'...破坏它...就能..."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晶体化程度猛地增加到90%！先知微笑道："没用的。仪式已经无法停止。三位一体将重塑这个世界，抹去所有错误和痛苦。"
我看向那个翠绿色的茧，突然明白了林清雪的暗示。空间跳跃还有5秒冷却...
"你知道吗，先知。"我慢慢移动脚步，"陈枭临死前说了一件事。"
"哦？"
"他说我们都是系统容器。"我猛地发动空间跳跃，"那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
唰！我出现在小雨的茧前，噬魂者全力刺下！但先知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道黑色能量墙瞬间成型，挡住我的攻击！
"系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先知的声音突然变得多重，像无数人同时说话，"我们尝试了3742次时间回溯，只有这个版本有机会阻止门扉开启。"
时间回溯？3742次？这个信息太过震撼，我一时分神，被先知的能量波击中胸口！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喷出一口鲜血，撞在墙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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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总是做出同样的选择。"先知叹息，"每次都为了保护容器而破坏计划。"
他抬手，黑色能量形成长矛对准我的心脏："这次，我会亲自确保计划完成。"
长矛射出！我拼尽全力翻滚闪避，但速度太慢——
一道冰墙突然在面前升起，挡住致命一击！林清雪的眼睛微微睁开，晶体化的嘴唇动了动：
"跑...秦夜..."
先知愤怒地挥手，更多的黑色能量缠绕上林清雪的身体："顽固的丫头！那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死！"
黑色能量形成巨掌向我拍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裂，一道冰蓝色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击中先知！
"冬之叹息？！"先知惊愕地看向破洞，"不可能！雪鸮已经——"
"你认错人了，先知。"苏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站在破洞边缘，手持那把冰蓝长弓，身旁是...霜和寒露！
寒露的银发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眼中白光刺目："三位一体确实无法停止...但可以改变方向！"
她、苏媚和霜同时跳下，落在三个茧周围。苏媚迅速将一枚晶体芯片插入地面："北极星协议最终阶段——终焉之歌，启动！"
整个大厅突然亮起无数蓝色纹路，形成一个巨**阵。先知脸色大变："你们疯了吗？！这会引发门扉暴走！"
"正是目的。"霜冷冷地说，"与其让你们控制门扉，不如彻底摧毁它！"
寒露看向我："秦夜，现在！破坏小雨的茧！"
我毫不犹豫地发动最后的空间跳跃，噬魂者带着"极寒突袭"的全部能量刺向翠绿色晶体茧——
先知发出非人的尖啸，黑色能量如潮水般涌来，但为时已晚。噬魂者刺入茧体，冰蓝能量瞬间蔓延整个表面！
茧体碎裂，露出里面的小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绿发女孩。她怀中抱着一颗黑色晶体，正是噬魂者刺中的目标。
黑色晶体碎裂的瞬间，整个通天塔开始崩塌！先知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他愤怒地咆哮："你们根本不明白释放了什么！门扉背后不是能量...是观察者！"
大地震动，天花板崩塌。我冲向林清雪的茧，噬魂者疯狂劈砍连接她的能量丝线。
"没用的..."寒露跪倒在地，"三位一体已经...开始了..."
苏媚突然指向黑色晶体的碎片："不！看那里！"
碎片中升起一缕白光，迅速分成三股，分别飞向三个容器！林清雪、寒露和小雨的晶体化开始逆转！
先知的身影完全消散前，他最后的话语回荡在大厅中："我们会再见面的...在下一次循环..."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通天塔从内部崩塌了。我最后记得的，是拼命抱住林清雪下坠的身体，然后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