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回到家,开始参详玉蟾功。

第一页是一幅人体正面的经络图。

不过,只有一条从上往下的主经络。

第二页是一幅人体背面的经络图,同样也只有一条从上往下的主经络。

后面十几页的内容,都是对第一页和第二页的注释和图解。

其中大半都画着蛤蟆,旁边是一个小人或蹲或爬,做出各种模仿呼吸的动作。

玉蟾功实为呼吸吐纳之法。

主修任、督二脉。

任脉贯通,内息小成。

而后再通督脉,搭鹊桥。

“‘任脉’,属于奇经八脉,乃‘阴脉之海’。‘督脉’,总督一身阳气,乃‘阳脉之海’。”

“任脉者,共有24腧穴。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

“自会阴始,经曲骨、中极、关元、石门,至气海,练成一条完整内息,则真气自生。”

“吸气一息,屏气三息,吐气五息,初学者每日可搬运气血一个时辰。短则七天,长则三月,气感自生。”

看着秘籍中的描述,路远陷入沉默。

按照这个呼吸节奏,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一个健康的年轻人,一次呼吸的时间大概在三到四秒。

按照吐纳要求,吸气、屏息还有希望能做到,但是要吐气十五秒以上,就非常困难了。

尤其是要持续一个时辰,这期间还得搬运气血。

路远继续参详,不敢漏过任何一处细节。

“外敷毒药于神阙穴上,以延长吐纳时间。”

“内服毒药刺激气海穴,可加快内息壮大。”

“气血亏虚则事倍功半,轻则致残,重则身亡。”

“观想蛤蟆,有助吐纳...”

路远想起‘五毒聚煞咒蛊’。

岭南的五毒即蜈蚣、毒蛇、蝎子、蜘蛛、蟾蜍,与上一世的五毒略有不同。

炼蛊第一步,需要找齐五毒。

炼蛊过程中除了提供精血,不能人为干涉。

因此,很有可能出现五毒同归于尽的结果。

若是蛊虫受伤过重,便会因为先天不足,导致后天潜力耗尽,凝聚五毒瘴数次之后便会消亡。

“如果提前驯化五毒其中之一,便能从源头干预结果...”

路远放下秘籍。

既然玉蟾功需要观想蛤蟆,那他炼出一只蛤蟆咒蛊便是。

接下来的目标明确了。

......

翌日,时间来到三月初十。

路远早早上山。

忙了一上午,抓到两条尺许长的蜈蚣,其中一条还是死的。

山上环境复杂,山蜈蚣爬行速度很快。

蜈蚣是夜行性动物,晚上活动更频繁,白天山蜈蚣比较难找。

但晚上的虎头山很危险,便是经验老到的猎人也不会轻易上山。

路远不怕瘴气,但他怕野兽。

下了山,路远直奔回春堂。

两条蜈蚣,一死一活,卖了十四文钱。

回到家稍作休息,他开始修炼玉蟾功。

按照秘籍上面的动作,半趴在地上,调整呼吸节奏。

吸气。

屏气。

吐气。

不到十个来回,路远就感觉有些头昏了。

他停了下来。

按照秘籍所述,吐纳的时候如果身体不适,就不能强练。

“果然还需毒药辅助...先要补足气血...”

接着,他又尝试练习壁虎游墙功。

仅仅是最基础的扎马步,他都坚持不住。

“名师指导、资源充足...两个条件至少要满足一个。”

路远暗叹。

不过,他对比早就有心理准备。

如果练武这么简单,光靠秘籍就能自学而成,那武者的身份就不值钱了。

还好,他能开挂。

从张仲冬身上获得的五两银子,他暂时不准备动用。

毕竟人刚死,他就突然“暴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借来的八百个大钱,还剩四百多个,可以放心大胆的用。

路远出了门,直奔镇子中心的回春堂。

大堂里,两个学徒在柜台后面忙碌。

右边的矮胖学徒瞥了路远一眼,见他身形单薄,皮肤微黑,一副穷酸相,便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打包药材。

左边那个面貌憨厚的学徒倒是冲着路远点点头。

“是阿远呐。”

学徒名为德福,由于路远最近几次来卖过蜂尸和蜈蚣,一来二去倒也熟悉了。

“秦大夫在吗?我想买些补气血的汤药。”路远客气抱拳。

得知路远的来意,德福眼睛一亮:“师傅在后堂,我去叫他。”

“柱子,你招呼一下阿远。”

他放下手头的药材,掀开身后的门帘,进入后院。

矮胖学徒睨了路远一眼,似乎在怀疑他是否有这个财力。

没多久,德福回到前院,站在一旁掀开帘子。

一名身穿灰白儒士袍的老者走了出来,他以方巾束发,须发花白,相貌清癯,手中拖着一个紫砂壶,半眯着眼睛,悠然自得。

“见过秦大夫。”路远恭敬抱拳。

“是你要买补气血的汤药?”秦大夫打量着路远:“你要贵的还是便宜的?”

“不知贵的和便宜的有什么区别?效果差多少?”路远客气询问。

“贵的有青龙大补汤和白虎大补汤,里面加入了人参、鹿茸、精怪血肉等大补气血之物,对武者来说都大有裨益,三十两一剂。”

秦大夫伸出三根手指。

“......”路远咋舌。

“便宜的有血参归元汤,五两银子一剂,对普通人也是大补。”秦大夫淡淡道。

路远神情窘迫:“还有没有更便宜的一点的...”

“是药三分毒,对于大补的汤药来说,便宜可没好货。”

秦大夫眯起眼睛。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老夫这里还有七虫夺命汤,一两银子一剂,也可增益气血,不过后遗症不小...”

“七虫夺命汤...请问后遗症是...”路远一听名字,就来了兴趣。

“练武之人,以拿捏气血为先,需不断进补,增益气血,才能维持身体的损耗。此为正道。”

秦大夫捻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明。

“七虫夺命汤以少量补血药材为辅,用七种毒性不同的毒虫强化药力,直接攫取身体元气,激发气血。此法等于透支将来,乃是揠苗助长的旁门左道。”

“透支将来...以后是否可以再补上?”路远又问。

秦大夫呷着茶,淡淡道:“普通人练武,气血巅峰至多维持到三十岁,四十岁便大幅下滑。

气血是可以后来补上,但服用七虫夺命汤过多,余毒会直入肺腑。

哪怕日后成为武师,损伤也难以逆转,必定百病缠身,折寿短命。”

“原来如此...多谢秦大夫指点。”路远抱拳致谢,心中却做出决定。

余毒直入肺腑难以逆转......只能说明毒抗还不够高。

“这七虫夺命汤跟血参归元汤的效果比起来...”路远恭敬询问。

“相差仿佛。”秦大夫喝了一口茶。

“请秦大夫先给我抓两剂七虫夺命汤试试,我想搏一搏。”

路远仿佛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摸出钱袋子。

一两银子的汤药能喝出五两的效果,对他来说物超所值。

秦大夫闻言,却是摇头拒绝:“此药一次只卖一剂,吃完须得老夫把脉,确认无碍后才能再饮。老夫可不会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砸了招牌。”

路远没想到秦大夫还挺讲究,抱拳道:“那就先开一剂吧,麻烦秦大夫了。”

“此药现熬现喝,你半个时辰后再来。”秦大夫语气平淡,没有再多说什么。

穷人命贱!

为了成为武者,哪怕希望渺茫,依旧会有人前仆后继。

否则,七虫夺命汤这种等同于慢性毒药的汤剂也不会出现,还如此受穷人追捧。

当了数十年大夫,秦大夫早就明白,这世上最难医治的病便是穷病。

......

半个时辰后,路远喝下汤药。

秦大夫留他在大堂歇了一刻钟,才放他离去。

【特殊天赋】:毒素抗性

【品阶】:初阶

【进度】:入门↑

回家的路上,路远感觉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要不是【毒素抗性】进度上升,还真感觉不到问题。

刚回到家,路远便开始修炼玉蟾功。

这一次,他坚持吐纳超过两刻钟,没有感觉头昏。

是因为腹中有些饥饿,他才停了下来。

“练得好的前提果然是吃得好...”

吃完饭,路远没有继续修炼。

按照秦大夫的说法,七虫夺命汤的药力需要两天才能完全运化。

没有气感,一天只能练一个时辰玉蟾功,再长就会伤身体。

路远决定先治疗阿黄。

他沉下心神,开始消耗体力。

【名称】:岭南田园犬(阿黄)

【状态】:(轻伤↑)→(健康)

“嗯?这是...”

【特殊天赋】:毒素抗性

【品阶】:初阶

【进度】:(入门↑)→(熟练)

【效果】:对普通毒物的毒素具有明显的抗性,中毒后能够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

【状态】:可加持(消耗4点地泽元炁获得加持)

随着阿黄被治愈,【毒素抗性】天赋提升到熟练阶段。

效果从“一般的抗性”变为“明显的抗性”。

并且天赋还能再次加持。

只是所需的地泽元炁从2点增加到4点。

“欸?!”

路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再次加持天赋,是进度高的覆盖低的?

还是两者叠加?

如果是后者,岂不是...起飞!

“只能晚些时候再说了。”

路远有些心痒,想进行尝试。

只可惜,没有足够的地泽元炁。

他沉下心神,消耗精神力。

【地皇塔】第一层的晶壁光芒闪烁。

阿黄现身。

黄狗白面,虎头小猫耳,脸部毛色黄白分明,四肢匀称且看起来粗壮有力。

这就是岭南田园犬,光吃糠麸都能把自己养的这么好。

“汪!汪!”

阿黄刚一出现,便摇着肉乎乎的小尾巴,激动地冲着路远叫了起来。

随后吐着舌头,前肢左右来回跳跃,显得十分开心。

“阿黄!”路远伸出手抚摸阿黄的头,感觉好解压。

阿黄舔舐着路远的掌心,接着眯起眼睛,表情有些“谄媚”的张开嘴巴,轻轻咬住他的手掌,进行土狗最高规格的问候——咬手礼。

“好狗狗...”路远抱住阿黄。

阿黄伸出舌头想舔舐路远的脸颊。

“噫~”路远故作嫌弃的避开。。

“你应该饿了吧。”

路远走到竹柜旁,从上层取下吃剩的油渣,用筷子夹起两大块。

“呜...”

阿黄看到油渣,尾巴摇动地更加用力,但是却往后退了几步。

路远愣了一下,取来阿黄专用的泥瓮饭盆,将油渣放了进去。

阿黄这才大口地吃起了油渣。

接着,路远又从大锅里盛了一大碗白米饭,扒拉到泥瓮里。

此时,阿黄突然皱起了眉头,怔怔的望着路远。

“看我干嘛?吃啊!”路远拍了拍阿黄的脑袋。

“汪!汪!”

阿黄没有吃碗里的白米饭,而是来到柜子旁,扒拉起了柜门。

“你还要吃油渣吗?就这么多了。”路远指着菜盘子,又将剩下的油渣都倒入泥瓮中。

“汪!汪!”

阿黄却没有理会,继续叫着。

“好好好,给你看行了吧。”路远只得打开橱柜。

阿黄的前肢趴在柜子下层,从里面叼出一个小麻包,放到了路远的脚下。

“这是...”路远看着装糠麸的袋子,愣了一下:“你要吃糠麸?”

“汪!汪!”阿黄吐着舌头,眼神肯定。

“我真该死啊!”路远突然有些愧疚,竟然误会了阿黄,明明能感受它溢出的忠诚和爱。

“不愧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严选的土狗,哪怕换了一个世界,也还是...”

狗不嫌家贫,特指土狗,真是一点没错。

“阿黄,放心吃吧,你再也不用吃糠麸了。”路远伸出手抱住了阿黄,将它放到泥瓮旁。

“吃!”

路远大声道。

阿黄这才终于确定,开始吃起了白米饭和油渣。

只不过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仿佛露出了悲悯的神情。

阿黄似乎心怀愧疚。

“以后我能吃什么,你就能吃什么。”路远出言安抚。

对于救过自己一命的阿黄,就是让它上桌吃饭,也不算过分。

阿黄这才放下心,大口吃了起来,就像是没长喉咙一般。

就连掉落到地上的米粒,它也就着灰尘一起舔舐干净。

吃完饭的阿黄扒拉着路远的裤腿,见他一脸疲惫,又突然安静下来。

“我要睡一会儿,你自己溜达吧,不要跑太远。”

路远叮嘱道。

治疗阿黄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需要休息。

“汪...汪...”阿黄轻声叫着。

路远回到床上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初春的暖阳从敞开的大门进入屋子,落在了他的脸上。

路远眯着眼睛醒来。

他知道应该是下午了。

还没起身,便看到趴在院子门口的阿黄转过头,欢快的跑到床边,乖巧的蹲下来。

看着就很解压。

“来!”路远双手伸出床沿。

“汪?”阿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着他。

路远没有直接下令,而是双掌再次前伸。

阿黄反应过来。

“汪!”

它直起上半身,后腿蹬地,往前一扑,前肢与路远“击掌”。

“好狗!”

路远脸上露出笑意。

“走!上山!”

他起床迅速穿戴好“装备”,带着阿黄一同出门。

阿黄在他周围撒欢奔跑,他比前几天多了几分干劲。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蜂王和火蜂,只不过是他的狗而已。

至于阿黄,虽然是狗,但却不是他的狗,而是他的同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