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巴顿!你这个叛徒!”

那熟悉的,属于卡巴先生的声音。

从他们战术头盔的公共频道和基地的广播里同时炸响。

所有士兵的动作,齐刷刷地停顿了。

他们面面相觑,高斯步枪的枪口不自觉地垂下。

巴顿长官……背叛了卡巴先生?

我们现在执行的,是谁的命令?

是卡巴先生的清剿命令,还是巴顿长官的……灭口命令?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生。

原本严密的品字形阵型,瞬间变得松散混乱。

没人再听从命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与同伴拉开距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也观察着彼此。

就是现在!

藏身于巨型齿轮下的陈数,双眼之中精光爆射。

天辰诀疯狂运转,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化为了慢动作。

空气中无人机引擎的震动频率、士兵们混乱的心跳、高斯步枪充能时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透视眼穿透层层铁锈,精准锁定了头顶那架雀鹰无人机右侧旋翼下方,一根比发丝还细的能源传导线。

陈数没有起身,身体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腰腹瞬间发力。

他右手从地面抄起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金属残片。

真气如沸腾的岩浆,顺着手臂经脉疯狂涌入金属片。

原本锈迹斑斑的铁片,边缘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芒。

“嗡!”

他手腕猛地一抖。

金属片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脱手而出!

它没有飞向旋翼,而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擦着无人机的外壳,精准切入了那个被陈数锁定的微小缝隙。

“噗嗤!”

一声轻响。

天空中,那架盘旋的“雀鹰”无人机猛地一颤。

右侧旋翼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失去平衡的无人机打着旋,冒着黑烟,一头栽了下来。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火光,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敌袭!”

“无人机被击落了!”

地面部队彻底炸了锅,阵型大乱,所有人都没头苍蝇一样寻找掩体。

再也没人关心那个所谓的目标热源。

陈数的身影,却在无人机坠落的瞬间,如鬼魅般从藏身处滑出。

他没有丝毫停留,贴着废墟的阴影,朝着与骚乱相反的方向疾驰。

天辰诀让他身轻如燕,透视眼为他规划出最完美的逃生路线。

他穿过通风管道,绕过巡逻机器人,躲开一个个监控探头。

几分钟后,陈数已经站在基地外围的一处山丘上。

夜风裹挟着铁锈与硝烟的气味,吹拂在陈数身上,让他滚烫的身体稍微降下温来。

他站在山丘上,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却已陷入混乱的军事基地。

天辰诀的气几乎耗尽,四肢百骸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特别是投掷金属片的那条右臂,经脉如同被灼烧过,隐隐作痛。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军用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坐标34.55,89.12。我完事了。”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原地待命。”

十分钟后,一阵狂野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军用越野车卷起漫天尘土,以一个漂亮的甩尾,精准地停在陈数面前。

车门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跳了下来。

他穿着作战服,腰间配枪,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正是孟哈将军的亲信,古越。

车灯的光柱照亮了陈数。

当古越看清陈数全身的血污和破烂的衣物时。

他那张扑克脸也绷不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任务,多半是失败了。

古越心里已经给这次行动判了死刑,看向陈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耐。

将军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毛头小子。

陈数没有理会他复杂的眼神,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后沉重的背包卸下,单手提着,递了过去。

“你要的东西。”

古越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背包。

好沉!

这重量,里面装的绝不是什么文件。

就在古越接过背包的瞬间,陈数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身体猛地一晃,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就此没了动静,仿佛真的昏死过去。

古越的眉头拧成一团。

他没有立刻冲上去搀扶陈数,检查他的伤势。

对于一个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来说,任务的优先级永远高于一切。

这个年轻人是死是活,远没有背包里的东西重要。

他将沉甸甸的背包放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在刺眼的车灯下,拉开了拉链。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古怪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古越皱了皱鼻子,将手电筒的光束探了进去。

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背包里,一颗人头正静静地躺着。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卡巴!

卡巴的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凝固着临死前极度的惊恐与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古越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卡巴死了?

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年轻人,单枪匹马,在守卫森严的基地里,拧下了脑袋?

这他妈怎么可能!

他猛地扭过头,望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数。

车灯将陈数的身影拉得老长。

此刻,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在他眼中不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毛头小子。

一股寒意从古越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陈数的目光彻底变了。

原先的轻视和不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小心翼翼地将背包的拉链缓缓拉上,然后才快步走到陈数身边。

确认只是脱力昏迷和一些皮外伤后,古越长长舒了口气。

他将陈数小心地背到自己背上,一步步走向越野车,生怕颠簸弄疼了这位“大神”。

这已经不是对待一个合作者了。

这是对待一位能够扭转战局、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王牌!

古越的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目光偶尔会飘向副驾驶座上昏迷不醒的陈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