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张兴东之义薄云天

一、凡尘旧诺

三十三天外的云海翻涌如浪,张兴东立于南天门的琉璃阶上,指尖拂过冰冷的栏杆。下方云海深处,一道黑气正缠绕着蜀山的轮廓——那是千年蛇妖白素贞被镇雷峰塔下的第三百年,妖气竟冲破了法海的金钵封印。

"玉帝,"太白金星捧着拂尘赶来,袍角沾着西天的菩提叶,"如来佛祖传讯,说白素贞怨气太重,恐要掀起水淹金山的重演,让天庭速派天兵镇压。"

张兴东没有回头,目光落在云海中映出的倒影上。那倒影里,他还是泗水亭长的模样,正蹲在黄河岸边,给一个避水的蛇形玉佩系红绳。玉佩的主人是个穿青衫的女子,笑起来眼角有颗痣,她说:"张大哥,若有朝一日我遭了难,你可会记得今日之诺?"

"陛下?"太白金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传朕旨意,"张兴东转身时,龙袍上的星辰纹泛起柔光,"不派天兵,朕亲自去趟雷峰塔。"

众仙哗然。自张兴东以凡身历劫登帝位,三百年间从未踏足凡间。托塔李天王急忙上前:"陛下,那蛇妖犯下天条,与凡人许仙私通,水淹金山害死无数生灵,怎可......"

"害死生灵的是法海的执念,还是她的深情?"张兴东打断他,指尖凝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化作当年的景象:白素贞为救许仙闯上天庭盗仙草,被南极仙翁打伤时,怀里还护着给许仙煎药的药罐;水淹金山时,她施法护住了岸边的三座茅屋,里面住着刚满月的婴儿。

"天条若不讲情理,与顽石何异?"张兴东迈步走向下凡的云路,"三百年前,朕在凡间许诺过,要护佑所有守诺重情之人。"

二、雷峰塔下的誓言

杭州城的桃花开得正盛,雷峰塔的青砖上爬满了青苔。张兴东站在塔前,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叩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石壁。

"白素贞,"他扬声道,"三百年了,你还在等许仙?"

塔内的叩击声停了。片刻后,一道嘶哑的女声传来:"他说过会等我出去,哪怕化作望夫石。"黑气从塔缝里渗出,在半空凝成女子的虚影,青衫褴褛,却仍能看出当年的清丽。

张兴东望着她眉心的朱砂痣,想起当年黄河决堤,是这蛇妖引水入湖,救了下游的泗水城。那时她还修着善道,常化作村姑帮百姓治病,他曾笑她"妖比人更懂慈悲",她却说"情到深处,众生皆同"。

"可许仙早已轮回三世,"张兴东取出一面水镜,里面映出个白发老翁,正在西湖边给游客讲白蛇的故事,"他这一世是说书先生,每天都在说你的痴情,却不知自己就是许仙。"

白素贞的虚影剧烈颤抖,黑气突然暴涨:"他忘了?他说过'生生世世不相负'!"

"他没忘。"张兴东指向水镜角落,老翁腰间挂着个磨得发亮的蛇形玉佩,正是当年他帮忙系红绳的那枚,"只是轮回抹去了记忆,却抹不去执念。他每世都在西湖边徘徊,总觉得在等什么人。"

黑气渐渐平息。白素贞望着水镜里的老翁,忽然笑了,泪水从虚影上滑落,化作雨丝洒在塔前的桃树上。"原来如此......"她轻声道,"我困在这塔中三百年,恨的不是法海,是怕他忘了。"

这时,塔顶上突然传来法海的佛号:"阿弥陀佛,妖就是妖,动情即是罪孽!"金钵从天而降,佛光将白素贞的虚影罩住,她痛苦地蜷缩起来,黑气中渗出点点血珠。

张兴东抬手一挡,金光与佛光碰撞,震得塔身嗡嗡作响。"法海,"他的声音带着三百年未有的怒意,"你当年以'降妖'为名拆散姻缘,如今又要赶尽杀绝,这就是佛门的慈悲?"

法海立于塔顶,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玉帝身为三界之主,竟为妖邪出头?当年你在凡间受她恩惠,如今便要徇私枉法吗?"

"朕不是徇私,是守诺。"张兴东走向雷峰塔,指尖按在塔门上,"三百年前,朕答应过她,若有难必相助。今日,朕要开塔放她出来,谁也拦不住!"

三、天庭的风波

张兴东带回白素贞的消息,像块巨石投进天庭的瑶池。众仙在凌霄殿争论不休,赤脚大仙捧着仙桃怒道:"那蛇妖犯下天条,玉帝竟将她带回瑶池修行,难道不怕乱了纲常?"

"纲常是用来护佑众生,不是用来困死真情的。"张兴东坐在九龙宝座上,看着阶下的白素贞。她已褪去妖气,换上了仙娥的素衣,只是面对众仙的指责,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这时,西方如来佛祖的法旨传到:"白素贞虽有过,却亦有功,可贬至洛水为神,看守河伯府邸,以赎前罪。"

众仙纷纷附和,唯有张兴东摇头:"她救过泗水城十万百姓,盗仙草是为救人,水淹金山时护过婴儿,功过相抵,为何还要贬斥?"他看向殿外,"当年朕在凡间,曾见一书生为救落水女子溺亡,阎王说他'阳寿未尽,情深义重',特许还阳。难道仙妖之别,竟比人命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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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金星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陛下,佛祖也是为了三界安宁,若开了这个先例,怕有更多妖类效仿......"

"效仿真情,有何不妥?"张兴东站起身,龙袍上的日月纹突然亮起,"朕当年在凡间,见过官兵强抢民女,见过书生背信弃义,他们都是人,却不如白素贞守诺重情!今日朕偏要破这个例,封她为'情义仙',常驻瑶池!"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声炸雷。南方的祝融火神踏火而来,怒声道:"玉帝如此偏袒妖邪,置天条于不顾,我等不服!"紧随其后的,是东海龙王敖广,他带来了当年被水淹的金山寺僧人的魂魄,个个面目怨愤。

白素贞突然上前一步,对着众仙深深一拜:"小女子多谢玉帝厚爱,但不敢因一己之私扰乱天庭。若诸位仙长肯信,小女子愿去昆仑雪山修行千年,再入轮回侍奉许仙,绝不再犯天条。"

张兴东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忽然想起当年黄河边,她也是这样笑着说:"张大哥,情义这东西,从来不是拖累,是铠甲。"他转身对众仙道:"千年修行太久,朕给她五百年。五百年后,若她能守住本心,便许她与许仙再续前缘。"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蛇形玉佩,轻轻放在白素贞手中:"这是你当年赠朕的避水佩,今日朕还你。记住,情义不是罪孽,是三界最该守护的东西。"

四、昆仑雪,西湖月

昆仑山的雪下了五百年。白素贞坐在雪莲丛中,指尖拂过玉佩上的红绳——那是张兴东当年系的,五百年过去,竟从未褪色。

山脚下传来脚步声,是太白金星带着玉帝的旨意:"陛下说,五百年期满,你可选择重列仙班,或入轮回寻许仙。"

白素贞望着山下的云海,那里映出西湖的轮廓。她想起三百年前在雷峰塔,张兴东说的"执念不灭,情义不散",忽然笑了:"请回禀玉帝,小女子愿入轮回。"

太白金星叹息道:"你可知,许仙这一世已是花甲老人,命不久矣。"

"知道。"白素贞将玉佩系在腰间,"哪怕只有一日相守,也不负当年之诺。"

她踏入轮回隧道时,正看见张兴东站在云端。他还是亭长的模样,笑着对她挥手,像极了当年在黄河边送别时的场景。

西湖边的茶馆里,白发说书先生正讲到白蛇被救的段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茶客们纷纷散去,只有个穿青衫的女子走到他面前,轻声道:"许相公,还记得雷峰塔下的誓言吗?"

老先生抬头,看见女子眉心的朱砂痣,突然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摸出腰间的玉佩,与女子手中的玉佩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蛇形。"素贞......"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天庭的凌霄殿里,张兴东正看着水镜中的这一幕。太白金星不解道:"陛下,他们相守不过百日,值得吗?"

"你看他们的手,"张兴东指向水镜,两位老人的手紧紧相握,连青筋都缠绕在一起,"情义不在长短,在是否真心。"他想起自己当年历劫时,曾为保护一村百姓对抗乱兵,被砍十三刀仍不肯后退,那时支撑他的,不也是"守诺"二字?

百日之后,许仙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白素贞坐在他的坟前,将两枚玉佩合在一起埋下,然后化作一道青光飞向天庭。

张兴东在南天门等她,递给她一枚金光闪闪的仙牌:"情义仙白素贞,从今日起,掌管三界姻缘簿,专判有情人的因果。"

白素贞接过仙牌,看见背面刻着"义薄云天"四个字,正是张兴东的笔迹。她忽然明白,这位从凡间走来的玉帝,为何总能体恤众生的情义——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守诺重义的人。

五、三界的情义

千年后的蟠桃宴,瑶池里的并蒂莲开得正好。白素贞坐在仙席上,翻看手中的姻缘簿,上面记载着无数动人的故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时,有仙鹤衔来人间的红线;董永卖身葬父,七仙女甘愿舍弃仙骨;就连当年怒闯天庭的孙悟空,也在五行山下等待唐僧时,守着对观音"护他西行"的承诺。

"白仙长,"一个小仙童捧着密信跑来,"下界有对凡人夫妻,丈夫为救妻子剜心入药,阎王说他'逆天而行',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白素贞刚要起身,却见张兴东从殿外走来,手里拿着枚凡间的同心结:"朕去看看。"

众仙都笑了。这些年,玉帝总爱亲自处理凡间的情义事。他曾为了一对跨种族相爱的狐妖和书生,修改了"人妖殊途"的天条;也曾为了守护一诺千金的侠客,特许其死后魂归天庭做护法。

凡间的茅草屋里,男子正捧着自己的心脏,给躺在床上的妻子喂药。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却笑着说:"娘子别怕,当年你说'生同衾,死同穴',我总不能食言。"

张兴东站在窗外,看着男子的魂魄渐渐离体,却仍回头望着妻子的脸。他挥手止住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此人虽逆天,却守诺重情,可入轮回,来世必享福禄。"

男子的魂魄对着虚空拜了拜,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返回天庭的路上,白素贞轻声问:"陛下,您当年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我?"

张兴东望着下方的万家灯火,想起黄河边的红绳,雷峰塔下的誓言,还有无数个坚守情义的灵魂。"因为朕知道,"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三界最珍贵的不是天条,不是仙位,是那些愿意为情义付出一切的真心。"

云海深处,忽然浮现出"义薄云天"四个大字,金光万丈,照亮了三界。那光芒里,有张兴东在凡间护着百姓的身影,有白素贞在雷峰塔下的等待,有许仙轮回三世的执念,还有无数个坚守承诺的灵魂。

很多年后,凡间的人们会说,天庭有位最懂情义的玉帝,他从凡尘来,带着人间的温度,让冰冷的天条有了柔情,让遥远的神明有了牵挂。而他的义薄云天,不在凌霄殿的威严里,在每段被守护的情缘中,在每个被善待的真心上,如同永不熄灭的星光,照亮三界众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