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侧头,看向如懿,似是想听听她的看法。
如懿的目光含了朦胧闪烁的笑意,柔声道:“那皇上您好好权衡便是了。”
皇帝指尖轻叩着龙椅扶手,思虑半晌,才缓缓开口:“朕当年也是被太后抚养,若太后如今再抚养嫡子,也算给了太后的钮祜禄氏一族脸面。
如此,钮祜禄氏一族,倒是可以与富察氏一族分庭抗礼,却是不错。”
如懿唇角漾起一抹浅笑,静静凝眸于皇帝:“臣妾不过是斗胆说出自己的些许拙见罢了。
至于永琏究竟该留在养心殿还是慈宁宫,全凭皇上心意。
臣妾不过一届女流之辈,如何比得上皇上您高瞻远瞩呢?”
如懿这话说得十分婉顺,皇帝眼神一暖,伸手亲热地挽住如懿手腕。
“好,如懿,那朕便将永琏暂时交给太后抚养,也好稍稍牵制富察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
如懿屈膝跪下,奉承的道上一句:“皇上圣明。”
皇帝伸手将如懿扶起,看向如懿的目光是惯有的蜜与甜:“好了如懿,别动不动就跪 。
朕与你情分不同,何须在意这些礼节?
今日,朕因为永琏之事,对你说话口气稍重了些许,你可不许在意。”
如懿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面颊温顺地依在皇帝的胸口。
“只要皇上一直记着臣妾与您之间的情分,便是臣妾此生之幸,臣妾没有什么可介意的。”
皇帝含笑拥紧了她:“你我之间的年少情分,朕自然从未忘却,你放心便是。”
入夜,皇帝便踏足了长春宫一趟。
他甫一迈入,便看见琅华正在桌案旁,陪着永琏一块学习,不觉在长春宫外驻足了半晌。
只见,永琏捧着书卷,眼皮明明困得在打架,却强撑着脑袋读书。
皇帝见状,不觉蹙了蹙眉。
琅华目光怜惜的看了一眼永琏,却还是硬了硬心肠,坚持道:“好孩子,再撑一撑,再学一个时辰就好了。”
永琏又打了一个哈欠,脑袋都快埋入书卷中:“可儿臣真的好想睡觉。”
琅华无奈,转首便吩咐一旁的素练:“素练,二阿哥困了,打盆冷水来,本宫给他洗个脸。”
话音刚落,琅华眼角的余光,便注意到门口的那一缕明黄,是皇帝站在那儿。
心底莫名一慌,有些心虚,琅华连连俯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何时过来了?”
皇帝并不看琅华,只径直走到永琏身边,心疼地蹲下身去,望着永琏的目光,柔得就像浸了三月春水:“好孩子,很困吗?”
永琏眼眶微微泛红,一头扎进皇帝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许委屈:“皇阿玛,儿臣真的好困,儿臣想睡一会儿。”
皇帝抱了抱永琏,目光掠过一旁的素练时,冷得像结了冰。
他旋即转向莲心,沉声吩咐:“素练既不知如何照顾二阿哥,往后让莲心照顾二阿哥便是,莲心,你先带二阿哥去安置。 ”
“是。”莲心也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应声,上前牵过永琏的小手,一同退了出去。
长春宫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琅华的面上掠过几分尴尬 ,手指有些无措地绞着帕子:“皇上,您…您这是…”
皇帝眼底的温和散尽,目光像两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剜在琅华身上。
“皇后,教孩子可不是你这个教法,你看看永琏他困成什么样子了?他风寒都才刚好,你怎么忍心用冷水给他洗脸?
皇后如今对自己的孩子,连最基本的慈母之心都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