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被说得心头火起,“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我看着那宋医生人挺好的,当年还救过我家俩孩子,没你说的那么坏吧……”王婶犹疑道。

“人都是会装的!” 闵秀兰立刻打断她,“她就爱装那副温柔贤惠的狐媚子模样,以前把我儿子迷得魂都没了!你当她当年救你家孩子是白救的?指不定早就盯上你们住的院子了!”

孙大娘:“你就是太蠢!她说什么你都信!我看前两年总有人来咱们院检查什么防空洞、水管子,说不定都是他们家找来的人,早就想把咱们赶走了!”

“那…… 那咱们该怎么办?”王婶的心顿时有些动摇了。

“怎么办?” 孙大娘一拍大腿,“去革委会举报他们!资本家反攻倒算,占着这么大的祖宅,这里面肯定有鬼!我就不信没人管得了他们!”

闵秀兰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是啊,革委会最看重这些事了!说不定一查就能查出他们家藏的黄金白银呢!到时候咱们揭发有功,说不定还能分点好处!”

孙大娘被说得心动了,拉着王婶就往革委会的方向走。

“走!咱们现在就去!我那大侄子就在革委会当干事,我让他好好查查这家人!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王婶心里忐忑不安,可一想到宋嘉确实是骗了自己。

便咬咬牙没再反对,跟着孙大娘快步往革委会去了。

闵秀兰看着两人的背影,阴森森地咧了咧嘴,扭头就往出租屋走。

儿子死活不肯说这伤咋来的,可她心里门儿清。

除了宋嘉那个小贱人,还能有谁?

当初冯家何等风光,现在却要挤在这破地方看人脸色。

连儿子受伤都只能找赤脚医生糊弄,这口恶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眼下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跟宋家硬碰硬是没戏。

可明的不行,暗的还不行吗?

刚刚那大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又被宋家占了院子正憋着火呢。

正好借她们的手给宋家添点堵,让那小贱人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就算整不死她,能恶心恶心她也值了!

宋家这边。

宋思礼买了肉回来,系上围裙就帮着陆淑容剁肉馅,眉头却始终没舒展开。

“闺女,今天这事看着是过去了,可往后呢?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住这么大的院子,那些街坊邻居要是总来嚼舌根、找麻烦,可怎么好?”

陆淑容也愁得直叹气:“是啊,听你爸说你在街上被人堵了,我这心就一直悬着。那些人能堵你一回,保不齐就有第二回。”

宋思礼对陆淑容说:“淑容,要不你就别回羊城了,留在京市帮衬着闺女。”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陆淑容想都没想就点头:“只是你一个人在羊城能行吗?要不…… 咱们都把工作辞了,一家人在京市团圆,慢慢再找活儿干也成。”

“爸妈,你们别操心这些。”

宋嘉咔嚓啃着黄瓜,一脸轻松,“没人能真欺负到我头上。要是你们真想回京市住,我举双手欢迎,往后也不用再找工作,我养得起咱们一大家子。但可别为了我耽误你们自己的事儿。”

陆淑容说:“你爸能有啥事儿?他都这把年纪了,副厂长还能干几年……”

宋思礼张了张嘴没吱声。

谁说他不想干啥?

现在羊城那边,私人做生意已经是默许的了。

他本来就打算辞职,只是没打算回来,还想闯一番事业,重振宋家门楣呢。

可眼下闺女这事儿……

算了,先帮闺女把家安顿好,以后再说吧。

“是啊,我本来也打算辞职的。”宋思礼顺着话说,“等过两天回羊城把工作交接完,我们就过来。”

宋嘉哪能不知道老爸的心思,笑着说:“妈,您可别小看爸。爸现在还年轻着呢,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再说望川和大哥虽然不能天天回家,但休假时总回来。安安和岁岁我打算送进望川军校的托儿所,那边安全有保障。你们呀,该干嘛干嘛,不用为我担心。”

陆淑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院门被拍得 “砰砰砰” 作响。

正在院子里玩皮球的两小只吓得连忙跑进厨房,抱住宋嘉的大腿。

宋思礼“啪”地把菜刀剁在案板上,脸色铁青:“这帮人还没完了是吧?!”

说着就要往外冲。

“爸,我去。” 宋嘉一把拉住他,“不是刚才那两位大婶。”

她听得清楚,门外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至少有六个男人。

宋嘉让二老带着两小只在院里等着,自己去开门。

门外,六个穿着中山装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为首的人胸前别着革委会的徽章,脸色严肃得像要审案子。

宋嘉心里瞬间有了数,拉开门,平静地问:“各位同志,有事吗?”

为首的人亮出证件:“我们是街道革委会的,有人举报你家存在资本家反攻倒算的情况,现在要进屋检查。”

宋嘉没让开身位,“同志,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这院子是我宋家祖产,去年经市革委会、房管局联合批复归还,手续齐全,随时可查。敢问我是倒了谁的算?反了哪条政策?”

为首那人脸色一沉,厉声道:“少废话!有人举报你们私藏剥削来的财物,我们要仔细检查!”

“要检查可以。第一,请说明举报人身份;第二,明确告知举报的具体内容;第三——”

宋嘉眼神里不见半分惧色,反而透出几分冷意,“请出示合法的搜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