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生接过平板,快速过了眼画面内容,眼神沉静无澜,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上午和余渡下车库时,特种兵出身的余渡,警觉发现那辆越野车内有异样,所以在车里提醒了他。
余渡走后,谢宴生看到了主动凑上来的顾九洲。
一个念头瞬间成形。
他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刁难羞辱顾九洲,将两人不合的关系展示给监视自己的人看。
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盟友。
事实果然如此。
他顺利把顾九洲踢到了对方的阵营。
搞定知根知底的顾九洲,比对付深不可测的陆镇安容易多了。
……
顾九洲被蒙眼带入一家地下私人会所。
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让顾九洲很不舒服,耐心也在时间消逝中逐渐耗尽,正想退缩时,眼罩突然被摘下。
“顾先生,请吧。”黑衣人在他身侧站定,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九洲下意识眯眼。
好在室内光线昏暗,眼睛尚能适应。
顾九洲睁眼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门前,门缝微敞,里面飘出檀香的芳香。
他思忖两秒,推门进入。
房间内没有开灯,却依然能看清中间供奉着的关公神像。供台上香火燃起,烟雾缭绕,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恍惚感。
一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陆镇安负手站在堂前,身形挺拔,苍劲如松。
听见关门声,陆镇安微微回头,“顾书记的公子亲临南城,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顾九洲站定。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初时有些忐忑,镇定下来,又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
“不敢惊扰大驾。”
陆镇安沉沉一笑,转过身,隔着摇摆的烛光淡淡扫了眼顾九洲,“不愧是顾总司令的后代,果真一表人才,临危不乱。”
这话让顾九洲听出嘲讽的意味。
在政界,谁不知顾家势颓,大厦将倾,上面早已放弃顾家这颗棋子,顾鸿能安然无恙到退休,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顾九洲不喜欢绕弯子,直接开口,“您兴师动众请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
“贤侄来南城所求为何?”
“南城风水宝地,美女如云,城市建设又好,当然是想来做点小生意,挣钱零花钱。”
“顾少近段时日在南城的一切行为,我都知道了。”陆镇安嗓音粗沉浑厚,即便不看表情,也能感受到无限威严。
顾九洲一噎,挑眉笑问,“所以呢?您是打算拉贤侄一把?还是将贤侄遣回北城?”
陆镇安朗声一笑,“顾少想要谢氏?还是单纯想在南城站稳脚跟?”
顾九洲耸肩,“当然是想要谢氏了。吃别人做好端上桌的饭,可比自己亲手做轻松多了。”
“我有办法让顾少心想事成。”陆镇安停顿一瞬,“顾少愿意配合吗?”
顾九洲吹了声口哨,“非常乐意。”
从私人会所出来,顾九洲带上律师去了警察局,顺利保释出了朱蕊。
……
沈愿给秦老师打电话说明了目前的处境,告知了无法前往E国的结果,为自己两次食言而诚恳致歉。
秦老师长声一叹,对沈愿的境况深表同情与理解,又出于爱才之心,实在不舍得放弃沈愿。
“我知晓你的难处,父母和事业,无论谁来选,都会选择父母。”秦老师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吧,你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想过来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另外安排,不过,薪酬方面可能就……”
沈愿明白秦老师的意思。
后面再去,只有低薪或者无薪的可能。
沈愿想了下,不忍辜负秦老师三番两次的通融,答应下来。
重回病房时,原歆已经睡醒了。
沈愿走过去将原歆扶起,原歆指了指轮椅,“坐。”
原歆这两天已经能发出单字音节,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仔细听、看她动作,能知道要表达什么。
沈愿推来轮椅,将原歆抱坐到轮椅上,又给她盖好薄毯,保护下肢温度。
“妈妈,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沈愿半蹲在轮椅前。
原歆眼眸含笑,抬手抚上沈愿脸颊,“不……”
“好。”沈愿乖巧闭眼,在母亲掌心轻轻蹭了蹭,“妈妈的手最舒服了。”
原歆眼泪落下,“愿……愿……”
“愿愿在呢。”
“爱……你……”
“愿愿也爱妈妈。”沈愿将头枕上原歆膝盖,双臂环紧原歆小腿。
原歆抚摸着沈愿柔顺黑亮的长发,眼泪吧嗒吧嗒砸落,滴在沈愿秀挺的鼻梁处。
沈愿幼时留短发的时间更多。
父亲手笨,保姆粗鲁,她不喜欢扎头发的过程。
有一次原歆出任务回来,愣是在沈愿的齐耳短发上扎了几个冲天小辫,同伴笑她要上天,她却乐得跟真要上天似的,逢人就指着自己的辫子炫耀,“我妈妈扎的。”
从那时起,沈愿就开始蓄起了长发,常盼着母亲回来给自己扎好看的辫子,绑漂亮的蝴蝶结……
感受到脸上温热的痒意,沈愿双臂抱得更紧了些,“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我们家里很热闹,有张阿婆,有秦舒。
对了,秦舒是爸爸以前资助的学生,是个特别活泼开朗的姑娘,你见了她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原歆嗫嚅着嘴唇,“看……爸……”
“好,出院第一件事,我先带你去看爸爸。”
原歆点头。
余渡自上次单独与原歆交流后,就没再来过医院,谢宴生说案子遇上难度,黑市核心层几个重要人物跑了,南城这边正与其它城市的警方成立联合调查组,余渡被派去了外地。
沈愿很担心,又不敢私下联系余渡,怕自己的消息或者铃声会影响余渡办案。
谢宴生来医院的次数也逐渐减少,来去也很匆忙,公司似乎正面临什么难题。
沈愿询问他,他不肯说,反倒宽慰沈愿,又以一句“都在计划中”敷衍过去。
沈愿相信谢宴生运筹帷幄的能力,但当那则财经新闻跃入视野时,她仍觉脊背生寒。
【据前谢氏集团总裁秘书实名举报,谢氏生物医疗集团总裁谢宴生,通过贿赂基因检测机构操作人员,非法篡改他人基因检测报告。
若指控属实,该行为将严重违反《生物安全法》,谢氏集团尚未对此公开回应,事件已引发监管机构关注,企业信誉面临重大危机。】
下面紧跟着的是朱蕊代理律师发表的声明,文中极尽所能的诋毁谢宴生,并声称自己是看不下去谢宴生此番行为,才窃取谢氏集团文件,牺牲个人、以微薄之力对抗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