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兴许是装的。

这次是真的。

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

岑安国一帮儿子被隔离在急救室外,急得团团转。

他们都想知道岑安国有没有写遗嘱。

如果写了,是怎么写的,他们能分到什么。

这种时候,真正关注岑安国身体状况的,反倒只有岑泊文。

岑泊文瘫软在地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现在无比后悔,怎么就没有多劝一劝爷爷。

为什么非要跟小叔过不去呢?!

都怪康瑛。

她做的太过分了,小叔才会那么生气。

不然小叔不会对自己亲爸下手的。

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拿那封信威胁自己的父亲。

岑泊文念叨着岑樾。

心里满满都是懊悔。

还真是邪门,岑樾立马出现了。

逆着光看到那道颀长身影。

岑泊文思绪复杂。

岑樾竟然不是来趁机落井下石的。

他只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住他爸的命。

岑樾身后还跟着顾恒的警卫员。

顾恒警卫员来传话,代表上面,要求医院对岑安国全力救治。

医院不敢怠慢,召集专家团队,临时成立加强版医疗团队。

实时研究救治方案。

由院长亲自手术。

这下,原本存了别的心思的人,立刻都消停了。

岑泊文看着岑樾忙前忙后,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岑樾瞥了他一眼,长腿一迈要走。

岑泊文坐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岑樾小腿不松手。

“小叔,你总算来了。”

岑泊文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爷爷的!你不是那种人。”

爷爷还没有死。

其他叔伯眼里只有争财产。

而跟爷爷有仇的小叔,却不计前嫌,关键时刻出手。

岑泊文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并不知道。

岑樾根本不是关心岑安国。

他只是觉得,岑安国要是就这么走了,似乎一辈子过的太顺遂了些。

凭什么?

岑安国哪里配。

他得活着,得亲眼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事业是怎么没的。

得看着他亲手接回来的儿子,是怎么在他快死的时候,‘关心’他的。

得一步步失去所有。

再孤苦伶仃,于悔恨中度过余生。

等岑樾忙完。

送走了顾恒的警卫员。

那些缩在一旁当鹌鹑的兄弟立刻上前,梗着脖子质问:“小弟,爸是不是把好东西都给你了?”

“爸书房那些花瓶书法字画呢?”

“我听说审查前,就已经不见了,是不是让你偷偷拿走了?!”

“爸那么多好东西,你可真狠心,一个都不给我们留!”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兄弟!”

“小弟,四哥知道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你告诉四哥,是不是爸跟你说了什么?”

“他一向偏心你和老二!”

“爸要是这样,我们是不会给他送终的!谁拿财产谁负责!”

“岑樾,你年纪最小,什么都不缺,应该让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

“是啊,我们得养家糊口。”

“我是老大,我来分配!”

“凭什么?!爸最不待见你,你看看你那窝囊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岑樾站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自己先吵起来了。

岑樾怎么问都不开口,看起来一脸难为情。

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岑安国其余几个儿子更加笃定,他这是心虚!

不然以老小跟爸的关系,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救他!

是了。

要说这些儿子里,谁最受岑安国重视,非岑樾莫属。

岑樾是岑安国亲手教育,从生下来就带大的。

但他们也知道,老小跟父亲之间,有着莫大的仇恨!

老小明明最恨他!

到底为什么救岑安国?

一定是因为钱!

那几个兄弟虎视眈眈盯着岑樾。

但他们不敢靠近岑樾。

以前的岑樾他们得罪不起。

现在更不行。

几人转念一想,将主意打到了一旁垂头丧气的男人身上。

他们想着岑泊文看到岑樾,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的样子,瞬间明白了。

往常看着岑老二一家和岑樾闹得最凶。

临到头,两家还不是联合起来,瓜分了老爷子的财产!

老爷子也不是东西。

生了他们,又让他们流浪在外。

即便后来认回来,也没有对他们多好。

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这些儿子,也是在渐渐长大后,才明白岑安国为什么接他们回来。

岑安国根本不是顾忌父子亲情。

他就是为了彰显自己。

想像外界树立他重情重义,重小家更重大家的虚伪形象。

岑安国要真是个好的。

为什么还要在那个战乱年代,让一个又一个明明知道跟他没有未来的女人怀孕!

兵荒马乱。

一个女人带着一两个孩子,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这些儿子其实心里跟岑樾一样。

都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

时常都觉得岑安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禽兽!

更何况,他们吃过的苦,谁都替代不了!

这些儿子没有一个不怨恨岑安国的。

只是从前他们不敢,还要假装孝敬他,谁让他有权势。

谁让他能带来利益和无上荣耀。

但现在…这些东西马上都要没有了!

那还讲什么情面。

钱才是最重要的。

岑安国那些儿子又把岑泊文围了起来。

明明是叔伯,看着比那吃人的豺狼虎豹都可怕。

岑泊文差点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无论他怎么解释,那些人就是不相信,一直让他交出根本不存在的钱财。

岑泊文马上招架不住的时候。

岑母和岑老二终于来了。

一家三口大战叔伯们。

岑母战斗力爆棚,什么难听骂什么,后来甚至上手撕扯起来。

一堆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人。

彼此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对方做过的坏事。

今天全都抖搂了出来。

场面一度混乱。

瓜一个接一个满天飞。

甚至有一个叔伯,当着岑泊文的面,说岑母曾经给他抛过媚眼。

说岑母不要脸。

岑母说他是癞蛤蟆,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她那是眼里进了小虫子。

岑家人在医院里闹得不可开交。

岑樾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宋依依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台相机,抱着就跑了上来,看到这个场景,咔咔咔就拍了好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