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点点头,又去挑了些点心。
他们都很忙,还有的人在切果盘。
宫女选了半晌,发现已经没人注意她了,缓缓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将盖子打开,在路过西边时,迅速地将其滴入杨梅饮中,然后煞有其事地走过去端了一碗,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盒走了。
在她之后,又有各宫的宫女过来,有拿果盘的,有拿杨梅饮的,还有不少是拿了些点心来的。
惜春来的时候,看着桌上摆的杨梅饮几乎都没了,有些惊诧:“看样子各宫娘娘都喜欢这东西啊。”
总管太监连忙迎上前:“许久不见惜春姑娘了,您放心就是,给贵妃娘娘的单独放在那边,您什么时候来拿都有。”
惜春笑了笑,随意解释:“娘娘有孕,我得去照顾娘娘,所以这不又来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快步回了清凉殿的时候,发现宋仪正站在殿门处张望着她,跟盼星星似的把她给盼来了。
惜春觉得好笑,刚走到宋仪面前,宋仪就连忙把她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江澜夜不让我吃太多,趁着他还没回来,我稍微吃一点点,然后等他来了,我再说我还没吃...”
其实天热的时候吃些凉的是没事的,只不过江澜夜太容易紧张,所以管的严了些。
听宋仪这么说,惜春也只是笑。
她看着宋仪把东西端了出来,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娘娘。”
“嗯?”
“还没验毒呢。”
凡是送进清凉殿的食物,每一道都是要先验毒的,一开始宋仪还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也就接受了。
宋仪一愣,“是,我倒是忘记了。”
“奴婢去拿银针。”
于是宋仪就坐在那里等。
她来这里这么久了,从未见过一次银针发黑的情况,她知道惜春是谨慎,万一真出了点什么问题......
片刻后,惜春回来了。
她一边将银针插入其中,一边笑着和宋仪说:“娘娘,奴婢怎么看您比之前还要馋了,就这一小会的功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宋仪摸了摸肚子,毫不犹豫地甩锅:“跟我没什么关系,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闹的。”
惜春有些无奈,“好了娘娘......等等!”
宋仪的手刚伸过去把碗端起来,被惜春吓得浑身一哆嗦。
“怎么了?”
惜春的脸色瞬间煞白,宋仪定睛一看,她手中的银针尖端赫然泛着一层诡异的青黑色。
“啪!”
因为过度的惊吓,碗跌碎在了地上,红色的汤水飞溅而出,染污了宋仪的裙摆。
江澜夜刚走到门口时,就听见了碗盘跌碎的清脆声,眉头微蹙,当即大步走了进去。
“仪仪,你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发现宋仪神情呆滞,好似还没回过神来。
惜春连忙转身跪在地上,“陛下,娘娘要喝的杨梅饮里有毒!”
江澜夜的心骤然下坠,宛如失重一般,迅速走到宋仪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颌,格外紧张:“你喝了吗?”
宋仪摇摇头,眼神终于聚焦,她看向江澜夜,连忙抱住了他。
她抱的很紧,细细听去,声音都在打颤:“我刚刚...差点就直接喝了。”
江澜夜宽大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脊背,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在抖还是宋仪在抖。
如果...如果方才宋仪真的喝下去了,他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不是倒在地上的宋仪?
他连想都不敢想。
曹公公在外听见了动静,走进来的时候,看见惜春也一脸丢了魂的样子,紧张兮兮地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害娘娘...”
江澜夜抿了抿唇,将宋仪紧紧拥在怀中:“叫太医过来,先查明这里面是什么毒。”
“是!”
曹公公也被吓得不轻,连忙去了。
这可是清凉殿,有人用毒都敢用到陛下眼皮子底下去了。
宋仪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觉得自己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微微挣开,小声说:“我再也不敢贪吃了,要不是惜春提醒还没验毒,谁能想到,这次就会有毒,之前那么多次都没有毒......”
江澜夜现在不想说太多,免得会再度吓到她。
但是很显然,就是有人见她有孕之后坐不住了。
“朕会查明的,交给朕。”
宋仪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来了两个太医。
他们看着洒落一地的杨梅饮,眼皮跳了跳,拿起手帕沾了一些汁液,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陛下,此物应当是乌头碱,常人服用后容易心悸、昏迷,常会被误诊为中了暑热,若是有孕之人服用过多,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流血小产...”
说罢,他们看向宋仪,发现宋仪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松了口气。
“这东西的味道很浅淡,寻常人嗅不出,更不必说掺入这杨梅饮中,好在娘娘没有喝。”
江澜夜眼神异常冰冷:“乌头碱?你们太医院里应当有这个东西。”
两人一愣,意识到江澜夜是在怀疑他们太医,连忙跪在地上:“陛下,太医院中的药材每日都会清点数量,少了什么,少了多少,用于什么,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这两日压根就没有什么人去太医院。”
江澜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不是从你们太医院拿的。”
“应当不是。”
曹公公见状,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陛下,要把御膳房的人叫来吗?”
江澜夜抬脚踹翻了身前的凳子,惊得众人一个哆嗦。
“自然。”他声音轻的可怕,“给朕一寸寸查。”
宋仪方才受了惊吓,这会江澜夜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安慰着她。
她午膳没吃东西,这会虽然饿了,却什么都不敢吃,看着惜春端来的一盘点心,她有些瑟缩。
惜春连忙道:“娘娘,奴婢方才验过毒了,这东西没事。”
江澜夜关切地看着她:“不敢吃吗?”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揪着江澜夜的衣襟。
她身为现代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她只知道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哪曾想还有这么毒的毒物。
江澜夜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