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祭典的鼓乐声中，姚擎戈注视着礼官牵引的姚昭。
三岁的皇孙身着缩小版衮服，右眼竖瞳在阳光下流转暗金光泽，步伐沉稳得不像个孩童。
当小家伙接过玉圭向天地行礼时，观礼台角落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某位官员失手跌碎了茶盏。
"兵部尚书卢远道。"徐达低声道，"近半年第四次在御前失仪了。"
姚擎戈指尖轻叩龙椅扶手。
在应龙之瞳的视野里，卢远道周身缠绕着几不可见的黑气，后颈处隐约浮现鳞片状纹路。
更可疑的是，他腰间玉佩的螭龙雕纹有八处刻意磨平的突起——那本该是第九个蛇头！
（终于露出马脚了...）
祭典结束后，姚擎戈故意在偏殿召见卢远道。
当这位兵部尚书跪伏在地时，衣领间漏出一角刺青——正是相柳信徒的九蛇环印记！
"爱卿对今日祭礼有何见解？"
卢远道抬头，瞳孔不正常地收缩："皇孙殿下天纵奇才，只是..."他喉结滚动，"竖瞳终究有违祖制。"
姚擎戈突然将茶盏砸碎在他面前！飞溅的瓷片划破卢远道脸颊，流出的血竟是诡异的暗绿色。
"陛下！"卢远道慌乱捂脸，"老臣..."
"去年腊月，你向西域采购的三千匹战马。"姚擎戈缓步逼近，"马蹄铁都铸成了蛇衔尾的样式吧？"
卢远道面如死灰，突然咬破舌底毒囊！但比他更快的是姚擎戈的刀鞘——错金刀横拍在他下颌，几颗沾着黑液的牙齿飞了出来。
"押入黑冰台。"姚擎戈甩去刀鞘上的污血，"让沐月看看他嘴里还有什么花样。"
黑冰台地牢最深处，卢远道被铁链悬在刻满梵文的铜柱上。
沐月的长明灯悬浮在半空，灯焰分出七缕细丝刺入犯人七窍。
"不是简单的蛊毒。"沐月的声音从灯中传出，"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蛇化了。"
随着灯焰闪烁，卢远道的皮肤逐渐透明化。
围观的黑冰台密探们纷纷后退——只见他胸腔内盘踞着一条拇指粗的小蛇，正啃食着心脏供血！
姚擎戈的应龙之瞳骤然收缩。
那小蛇额生独角，与昆仑山镇压的黑龙一模一样！
"相柳子嗣..."沐月灯焰暴涨，"看来信徒们在进行血肉祭祀。"
突然，卢远道狂笑起来，声音变成男女混响："姚擎戈！你以为杀几个傀儡就有用？"他的眼球噗嗤爆裂，钻出两条黑蛇，"九蛇环早已深入..."
姚擎戈错金刀出鞘，金银黑三色龙炁交织成网，将黑蛇凌迟成渣。
但卢远道的尸体迅速腐化成腥臭黑水，连铜柱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查他近期接触的所有人。"姚擎戈收刀入鞘，"重点查..."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太子姚恒踉跄冲进来，官袍上沾着血迹："父皇！昭儿他...把太傅石化了！"
东宫书房宛如冰窖。
七十岁的太子太傅保持着手持戒尺的姿势，通体灰白如石，脸上还凝固着惊怒交加的表情。
五步开外，姚昭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右眼不断滴落金色液体。
"怎么回事？"姚擎戈屏退众人。
姚恒递上一方绢帕："太傅强逼昭儿背诵《九黎典》，还说他眼睛是..."绢帕上绣着半句被血染红的诗：『妖瞳惑世，非我族类』
姚擎戈蹲下身，轻轻抬起孙儿的小脸。
应龙之瞳对视的刹那，他看到了真相——太傅袖中藏着淬毒的银针，针尖雕刻着微型蛇头！
（九蛇环要杀昭儿！）
"皇爷爷..."姚昭的嗓音带着不属于孩童的疲惫，"我听到地底下有东西在哭..."
姚擎戈突然想起什么，扒开太傅的衣领。
果然在锁骨处发现九个针眼大小的刺青——这是比卢远道更高级的信徒标记！
沐月的传音在耳畔炸响："擎戈！钦天监急报！皇陵方向阴气冲霄！"
姚擎戈抱起姚昭冲向观星台。
透过青铜浑天仪，只见百里外的皇陵上空盘旋着九道黑气，隐约组成蛇头人身的怪物虚影。
更骇人的是，姚昭的竖瞳自动与黑气产生共鸣，开始不受控制地吸收那些阴气！
"封住他的眼睛！"沐月急道，"那是相柳在召唤子嗣！"
姚擎戈扯下腰间玉佩按在姚昭右眼。
玉佩上的应龙浮雕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光没入孩童瞳孔。
姚昭惨叫一声昏死过去，但皇陵方向的异象也随之消散。
太子姚恒脸色煞白："父皇，昭儿他到底是..."
"我大姚未来的守护者。"姚擎戈将孙子交给乳母，"传旨，即日起皇孙移居紫寰殿，由朕亲自教导。"
紫寰殿地下的密室里，姚擎戈展开了从太傅身上搜出的绢图。
这张用少女皮肤鞣制的地图上，标注着九个蛇头形状的祭坛位置，其中三个已经打上血叉。
"江南、西域、北境..."姚擎戈手指划过地图，"他们在复活相柳的九个化身！"沐月的灯焰投出光束，在地图上圈出第四个点："青州渔阳郡——那里有太祖年间修建的锁龙井！"
姚擎戈突然按住太阳穴。
应龙之瞳不受控制地激活，视线穿透层层宫墙，看到翰林院有位编修正在焚烧密信。
火焰中浮现的文字令他毛骨悚然：
『蛇母已苏醒，甲子日哺时，九龙抬棺至』
（甲子日...不就是三天后！）
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徐达浑身是血地撞进来："陛下！西陵族使者求见，说...说带来了姒瑶姑娘的遗物！"
姚擎戈箭步冲出去殿。
月光下，白衣少女捧着青铜匣跪在阶前，抬头时露出与姒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多了道蛇形疤痕！
"民女姒璃，奉族长之命献上《归藏易》全卷。"少女声音空洞，"姐姐临终前说...钥匙该物归原主了。"
姚擎戈刚接过铜匣，姒璃突然七窍流血！她的天灵盖自动掀开，钻出条生着女人面孔的小蛇，发出刺耳尖笑：
"姚擎戈！你以为杀了卢远道就能阻止献祭？"蛇女舔舐着姒璃的脑浆，"九蛇环真正的蛇母...可是你的..."
姚擎戈一刀斩断蛇女，但后半句话已经烙在脑海。
他颤抖着打开铜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带血的凤钗——这是汐月皇后去年遗失的首饰！
坤宁宫的更漏滴到三更时，汐月正在对镜梳发。
当铜镜映出姚擎戈的身影，她手腕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陛下深夜前来..."
"皇后可认得此物？"姚擎戈将凤钗放在妆台上。
汐月拾起凤钗的动作过于熟练，仿佛早知道它会出现。
当她指尖抚过钗头珍珠时，姚擎戈的应龙之瞳清晰看到一缕黑气钻入她鼻腔！
"臣妾去年重阳遗失的旧物，陛下从何处寻得？"
姚擎戈突然擒住她手腕。
袖口被扯开的瞬间，汐月肘内侧的九蛇环刺青暴露无遗——但最中心的蛇头竟长着姚昭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的？"错金刀抵上皇后咽喉，"真正的汐月在哪？"
"一直是我呀。"汐月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从你登基那年起，蛇母就寄生在这具身体里..."她的眼球翻出蛇类竖瞳，"只是最近才被允许苏醒。"
姚擎戈刀锋下压："目的？"
"为了皇孙完美的容器呀。"蛇母舔着刀刃，"人族之躯太脆弱，唯有流淌着应龙血脉的..."
话未说完，汐月突然口吐黑血。
她的腹部诡异地蠕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姚擎戈急忙收刀后撤，只见皇后肚皮上浮现出清晰的蛇鳞纹路。
"晚了..."蛇母癫狂大笑，"子时已到，九龙抬棺——"
宫外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
姚擎戈撞开窗户，看到皇陵方向升起九根黑气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型棺椁的形状。
而紫寰殿那边，姚昭的哭声化作了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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