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窦娥都没我冤。

我自参军以来,与家人聚少离多,哪有空带坏玉衡?

要说带坏,那肯定是大哥啊!

还有许律,谢竹青,杨秉文,甄酉谦,梅行云,谢竹书......

一个个都不是啥好人,带坏我天真单纯可爱的妹妹。

不过也好,玉衡嚯嚯别人,总比别人嚯嚯玉衡强。

再说了,我也有事瞒着流筝,背黑锅就背黑锅吧。

男子汉大丈夫,背个黑锅咋了?轻轻松松!

只盼他日流筝知晓玉衡是女扮男装后,别把我踹出房去。

怎料多年以后,一语成谶。

彼时,苏日娜早已坐稳西鲜卑女王的位置,并对大梁俯首称臣。

太子楚政继位,横扫西域以西诸多小国,一路南下直取天竺。

待天下大定,我已年近四十,官拜二品骠骑将军。

还有两个便宜娃儿,一个是儿子,另一个也是儿子。

一个政和五年生,一个政和八年生。

前者是精心计算所得,后者纯属意外......

那次是流筝单独为帅领兵,去岭北长史府东北方向,一个窝藏扶桑余脉的游牧部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更何况她一走就是大半年,那可是五百多个秋!

凯旋之日,我于边境迎接。

因当时有公务在身,是从另一处赶过去的,故而避子汤药只能当地现买。

此药乃知意所配,我喝那么多年,药方早就倒背如流了。

可谁能想到,当地的奸商以次充好就算了,还拿与药材相似的便宜之物替代。

于是,便有了老二。

其实也有想过不要老二,但知意说药流也伤身,还可能流不干净。

我恨自己!也恨奸商!!

我支持户部,严格规范各行各业商品质量!

严查以次充好,一经发现,必须重罚!

一个月连上数十本严查商户奏折,叫岭北长史府的商户见了我都绕道走,跟躲瘟神似的。

在老二没出生前,我和流筝也有过期待,若是女儿最好。

但知意很遗憾地告诉我俩,是女儿的可能性不大。

只因我家直系先祖往上数几代,要么单个男丁,要么兄弟俩个。

就像我和我哥,我爹和二叔,至于我爷那辈就他一个。

我大为不解,既如此,那玉衡呢?

不过那时玉衡尚未恢复女子之身,纵我心中百般疑问,也不能宣之于口。

而老二出生后,确如知意所言,是个儿子。

此后,知意神医之名更甚,甚至有西域部落的人不远千里找她看病。

儿子就儿子吧,一个跟我学横刀,一个跟流筝学长枪,正好!

老二的名字是我取的,名闻溪。

因老大名为“闻渊”,鱼潜在渊,乃岳父所取。

本来我是想给老大取名为“筝诚”的。

取我与流筝各一字,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我俩的孩子。

另还同“真诚”同音,望其做人要真要诚,莫走上歪门邪路。

结果都说不好听,说太过直白,不够含蓄。

本想求助二叔,但二叔拒绝了,至于我爹我娘......那还是算了吧。

最后,还是岳父翻看谢氏字辈后,提笔落下“渊”之一字。

“流为动水,渊为静流。今取名闻渊,望其闻达渊渟。”

二叔亦说极好,“闻为表,渊为里,内外兼修,动静相宜。”

我听得云里雾里,既然都说好,那就好吧。

闻渊这孩子打小就是极好带的,我和她娘出去打仗也不哭着闹着要爹娘。

倒是听闻玉衡的事迹后,每每睡前缠着我讲他玉衡“叔叔”的英功伟绩,不听还不肯睡觉。

不像屁大一点的老二闻溪,白天疯玩,夜晚不沾床都能睡着。

我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果然人上了年纪,记忆就是一年不如一年咯。

天竺亡国那年,女帝亦年有十七,正是选皇夫的年龄。

不知闻溪从哪听来,皇夫不用上朝点卯便能有吃有喝,直嚷嚷着要当皇夫。

气得我和流筝,给他来了一顿混合双打。

“陛下乃你姨母,你们是姨甥关系,你想都别想!”

“爹坏!娘坏!呜呜呜......小叔叔救我,大伯救我呜呜呜......”

我感觉我夫妇二人没在战场上战死,但快被这小兔崽子气死了!

明明都是同样的爹同样的娘,为啥闻渊就那么懂事,从来不让人操心。

回京述职之时,我娘听完吐槽后,冷笑连连:“这是个好问题,我当年也有这种疑惑。”

我:“......”

就说哪里觉得熟悉,原来竟是我自己?

可我小时候有这么蠢吗?有这么调皮吗?

污蔑,绝对是污蔑!

咳,既然都回京了,那当然还是关注眼下最热门的事要紧咯,教孩子都是次要的。

皇夫经层层选拔,最后拔得品级最高的,却是玉衡师叔杨成务的外孙。

“这倒也不奇怪,且不说傅杨两家都属清流,秉文兄亦是太上皇一手提拔的,在翰林沉淀多年。”

“至于清臣兄,亦由师叔领着教学多年,早就能在工部独当一面了。”

“如此便直接拉拢吏、工两部,加之我与大哥的兵部、户部,余下刑部礼部有时不太支持女帝的政策,倒也问题不大。”

虽现下仅自家人在场,但玉衡还是未明说那不算秘密的秘密。

其与女帝,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在女帝还是太子时,其做过一段时间的伴读。

那孩子看着斯斯文文的,说不定早就女帝被看上了。

我正想得出神,没注意流筝鬼鬼祟祟凑到玉衡身边。

语轻,却如惊雷轰顶。

“那,政安和陛下呢?”

“噗,咳咳咳——”一口茶差点没给我呛死。

玉衡亦掩唇轻咳,看了我一眼,方解释道:“玉衡与陛下,唯有君臣之情。”

流筝满脸遗憾,复行至我身边,“怎喝口茶还被呛着了?”

我不知该如何说,只要玉衡一日不恢复女子之身。

有的事我就只能烂在肚子里,哪怕是夫人。

因为愧疚,所以加倍的补偿流筝。

结果,她怀疑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为夫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她摇头,“不是,但你近来行径与之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