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 >  第301章 没有决战的胜利

未时刚过,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轰然倒下。

草原正蓝旗旗主巴特尔的首级被自己的亲信高高挑起,染血的辫子在风中摇晃。

失去理智的草原士兵咆哮着冲向东狄中军帐,他们终于看穿了真相——那里根本没有精锐,只有个缠着染血绷带的东狄伤兵。

"金银都在中军!"

"杀光这些骗子!"

苏克萨哈指挥的东狄伤兵根本拦不住发疯的草原人。

眼睁睁看着东狄士兵被乱刀砍倒,只能转身往大帐逃。

装满财帛的箱子被疯狂的人群掀翻,银锭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几个伤兵还想阻拦,转眼就被愤怒的人群撕碎。

"上马!快上马!"

有人抢到战马,抱着抢来的珠宝就往东面逃窜。

可还没跑出一里地,地平线上就升起黑压压的骑兵线——赵小白率领的五百燕山突骑兵和数千草原骑兵如镰刀般扫过,逃兵们像麦秆一样倒下。

有个草原百夫长临死前还死死攥着金镯子,被战马踩进泥里。

失去组织的散兵游勇,在成建制的军队前不堪一击。

辽东汉军将士望着这一幕,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被抛弃了,东狄主力早已撤离,留下的不过是一群伤兵——能战的,早就跑了。

王世忠和张存仁很快被愤怒的军官们团团围住。

数十名亲兵勉强护住二人,才没落得巴特尔那般下场。

"都统大人!给弟兄们个交代!"

一个满脸血污的把总踹开亲兵的阻拦,刀尖直指王世忠的鼻尖。

数十名军官将两位都统团团围住,他们身后是越来越多骚动的士兵,像潮水般涌来。

王世忠的亲兵队长拔刀怒喝:"退下!谁敢犯上!"但这次连亲兵们的刀都在微微发抖——对面人群都拔刀了。

"我们去见苏克萨哈大人!"

张存仁的嗓音劈了叉,"贝勒爷定有安排..."

"还他妈骗人!"

一个辽东汉人千总突然将东狄伤兵的头颅掷到地上,带血的辫子像条死蛇般蜷曲着,"东狄大营里全是残废!你们和鞑子合起伙来让弟兄们送死!"

恐惧与怨恨在人群中蔓延,军官们已经失去理智。

有人哭喊着要投降,却被同袍揪住领子:"草原人会把降兵当牲口使!"

几个军官为突围方向吵得面红耳赤,有人提议往西面原路返回,立刻引来嗤笑:"来时路上都是敌人,亏你想得出!"

王世忠看着自己亲手提拔的军官们互相推搡,突然意识到——东狄人给的权威,正在血与火的真相前土崩瓦解。

当第一个士兵用长矛捅穿辎重车上的酒坛,任由琥珀色的液体混着血水流淌时,他知道局面已经失控。

而在曾经的中军帐里,苏克萨哈静静擦拭着祖传的腰刀。

帐外此起彼伏的惨叫与他无关,那些被屠戮的东狄伤兵与他无关。

他早把亲族子侄都塞进了东逃的队伍,此刻身边只剩三个老亲兵——都是跟随他父亲征战过的老人,自愿留下陪葬。

"主子..."

一个缺了耳朵的老亲兵递上酒囊,"老奴刚才去看了,那群奴才正在分东狄爷们儿的首级要去投降..."

苏克萨哈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突然笑出声来。

他想起济尔哈琅临行前拍他肩膀的手——所谓"回援"的谎言,骗的不只是外兵,也不是九死一生,留守的主将从一开始就是十死无生的。

他比谁都清楚,等骗局被拆穿时,内部叛乱会比敌军更快要了他的命。

当汉军把总带着十几个士兵踹开帐门时,这位东狄将领正端坐着,腰刀横膝,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

"大胆!"苏克萨哈厉喝,满语夹杂着汉话,"本将的刀还没生锈!"

冲在最前的把总果然僵住了——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奴性在作祟。

但下一秒,这汉子突然啐出口血痰:"狗鞑子!"

他扯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老子替你东狄人卖命七年,换来的就是当弃子?!"

钢刀迎面劈来。

苏克萨哈翻滚避让,椅子被劈成两截。

三个老亲兵怒吼着迎上,却在狭窄的军帐里施展不开,转眼就被乱矛捅穿。

鲜血喷在苏克萨哈脸上,温热腥咸。

"来啊!"

他狂笑着挥刀,镶宝石的刀柄在掌心发烫。

那个把总被他逼到帐角,布面甲的缝隙里露出惊恐的眼睛。

苏克萨哈的刀尖精准捅进甲缝,听见喉骨碎裂的脆响。

但更多的汉军涌了进来。

有人用长枪捅穿他的大腿,有人拿盾牌砸他的后背。

苏克萨哈跪倒在地时,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盛京校场——也是这样的烈日下,他当众鞭笞一个汉军逃兵,那人的惨叫声和现在耳边这些咒骂竟如此相似。

最后一刀来自侧面,砍断了他的颈动脉。

滚烫的血喷在帅帐上,苏克萨哈模糊的视线里,最后定格的是无数双汉军靴子——那些他曾经踩在脚下的"奴才"的靴子,此刻正践踏着他的将旗。

燕山军和草原骑兵在外围冷眼旁观,东狄大营内已是一片自相残杀的乱象。

白烬下令只需守住外围:"现在冲进去反而容易陷入混乱。"

这场混乱持续到酉时,夕阳将草原染成血色。

东狄大营的混乱终于渐渐平息。

成群结队的降兵摇着白旗走出营地。

那些辽东汉军士兵争先恐后地割着金钱鼠尾辫。

他们手里捧着金钱鼠尾辫的人头——王世忠和张存仁的首级赫然在列。

这些被抛弃的士兵早已气红了眼,哪还管什么将军不将军。

白烬这才带着赵小白、吕小步开始清点战果。

"老霍呢?"赵小白突然问。

"还在睡。"

白烬望向中军大帐,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从四月中旬发现东狄西路军开始,这家伙就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霍无疾本该在未时交班,听说东狄主力已逃,倒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这场持续二十多天的鏖战,确实耗尽了这位前线总指挥的精力,白烬来之前他基本每天眯一个时辰。

毕竟他们不是在打仗,是在走钢丝,避免损失并黏住敌人不被反咬一口很难把控。

两千燕山突骑兵搭配四万未整编甲胄不齐的草原骑兵,硬是在二十多天里用饥饿、恐惧和永不停歇的袭扰,将四万多东狄大军拖垮。

最终仅有万余东狄精锐得以逃脱,丢弃了全部劫掠的财货、粮食和军械。

出征时的五万大军,折损了十之七八——这般惨败,就连当年面对宗元帅未曾经历过。

此战燕山军以两千嫡系突骑兵为骨干,配合杂牌草原骑兵,始终牢牢掌控着战场主动权。

避实击虚,以袭扰代替决战,用后勤和地利优势不断消耗敌军。

战损统计时,燕山军嫡系仅伤亡百余,草原骑兵折损三千,堪称史诗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