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 >  第189章 脸面

第三场比试尘埃落定,五局三胜的规则下,燕山军已然锁定了胜局。

剩余的对决暂且搁置,双方各自回营休整。

张克一行人踏着正午的暖阳回到营帐,帐内的篝火映照出几道拉长的影子。

刚掀开帐帘,张克反手就给了李骁一个结实的脑瓜崩。

"嘶——"李骁捂着发红的额头,眼角都挤出了泪花,"兄长,我这又是哪儿惹着您了?"

"装?接着装?"

张克瞪眼,"骑术比试逞什么能?马镫马鞍都不用,还翻跟头?你当这是街头卖艺呢?"

冉悼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被张克一个眼刀扫过来,赶紧低头假装研究靴子上的泥点。

"就你这直肠子,亏得是跟着老子。"

张克灌了口热茶,"搁在新都那些老爷眼里,你连站着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赵小白有些担忧地开口:"兄长,咱们连赢三场,晋州军会不会输急眼了,拒绝合作?"

"廉山那老头儿?"

张克往后一仰,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晋州地界跟朝廷拉扯那么多年,你以为他是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他学着廉山的语气,粗着嗓子道,"‘放开手脚!’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小孩子心态那么差谁惯着他?"

李骁揉着额头嘀咕:"那咱们现在咋办?等着他们认账?"

"等?"

张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等着吧。他们要是敢赖账——"

他抓起案几上的匕首,"唰"地钉在地图上范家的位置,"咱就率军直接南下,抢完三大家就走!"

他可不是能吃亏的人,输急眼了想赖账,他张克就敢掀桌子。

帐内骤然一静,连篝火噼啪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赵小白倒吸一口冷气:“真要这么干,可就彻底撕破脸了……”

“撕就撕!”

张心情有些烦躁,“晋州军主力全压在雁门关,咱们直接南下,抢完三大家就走,他们就算想拦,也拦不住?”

帐内落针可闻,众人神色各异。

“不过……”

张克语气忽然一缓,指节敲了敲案几,“真要掀桌子,后续麻烦不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是很想走这步险棋。”

他放下水碗,眼神沉冷:“咱们现在缺的是时间,缺的是人口……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张克心里清楚,登州卫被捅了一刀咽喉的大魏朝廷,还能撑几年?

明年草原、西羌、吐谷浑甚至大理,会不会趁机扑上来咬一口?

这些蛮夷打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顺风仗绝对乐意来分杯羹。

这就是中原的宿命——万国来“朝”?呵,不如说是万国来“啃”。

汉家的疆土,从来不是靠诗书礼乐守住的。

晋州军帅帐内,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帐低沉的压抑。

廉习武跪坐在地,甲胄未卸,肩甲上还沾着比试时蹭上的石灰印。

张镇岳胸口缠着纱布,金疮药的苦涩混着汗腥气,在帐内缓缓弥漫。

王破山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发怔,陆大勇正拍着廉习武的后背,宽慰的话刚说一半,突然噤声——老帅廉山的目光扫了过来。

“呵。”廉山忽然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在檀木案上,

“三场比试输完,你们这副丧气样,是打算连夜给自己刻碑?”

廉习武猛地抬头:“爷爷,我们给晋州军丢脸了……三场全输……”

"丢脸?"

廉山截住话头,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在地上。

“啪!”瓷片四溅,老将军的声音像钝刀刮骨:“你爹第一次带兵,被东狄人撵得钻山沟喝马尿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两岁!”

廉国忠一阵脸红,都老黄历了,Q他做啥。

帐内骤然一静。

陆大勇的手僵在半空,王破山无意识地摸向颈侧那道蜈蚣似的旧疤。

“怎么,都忘了?”

廉山独臂撑案,缓缓起身,“十几年前,东狄铁骑追着我们砍,西羌铁鹞子拿我们当活靶子射,草原上的射雕手烧了我们多少军屯?”

他的目光挨个剐过众将,声音沙哑:“那时候输一场,丢的不是脸,是全家老小的命。”

廉习武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当然记得五岁那年,两个叔叔的遗体被草席裹着抬进祠堂,记得族学里突然空出来的十几张案几。

"现在东狄人是缩在雁门关外了。"

廉山突然揪住孙子护颈,逼他看向帐外飘扬的"廉"字旗,

"可你问问这些老兄弟,谁家没往祠堂里添过新牌位?"

老将军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当年整营整营的军户子弟填进去,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在这儿垂头丧气。”

他缓缓坐回虎皮椅,眼神如铁。

“跟命比,脸面算个屁?”

"这次东狄人偷袭得好!燕山军赢得更好!"廉山突然挥动刀鞘,重重砸在地上。

他独眼中寒光慑人,扫过帐内众将:"几年太平日子,就把你们的骨头泡软了?"

"当年跟着宗元帅钻老林子时,东狄人的马蹄声能吓得新兵尿裤子——"老帅冷笑,

"现在倒好,校场比试输几场就把你们打蔫了?"

陆大勇眼眶突然发红。十五岁那年的记忆涌上来——雪夜里,他蜷在死人堆里装尸体,冻僵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把带血的土。

"别想着指望朝廷。"廉山往地上啐了一口,黄痰正落在"新都"的标记上,"这次东狄人差点拿下太原的时候,朝廷的援兵在哪呢?嗯?最后不还是靠咱们自己?"

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

他手指点过每个人:"输了就滚回去加练!燕山军那身本事是打出来的,你们倒惦记起那点面子了?"“

"老子是晋州总督,要丢也是丢我这张老脸。"

廉山拍了拍自己皱纹纵横的面颊,"我都不在乎,要你们在这里哭丧。"

王破山突然单膝砸地,粗糙的大手捂住面孔:"末将......请求重练骑术。"

"急什么!"

廉山语气突然缓和,"还有两场没比完呢。要输就一次性输个明白!把他们的本事看清楚,回去往死里练!"

"得令!"

"诺!"

众将的吼声震得帐布微颤。

"输了就认,挨打站稳!但老子输了要想着赢回来!"

廉山刀鞘重重顿地,震得案上令箭哗啦作响。

"输阵不输气——"

老帅眼光扫过众将,"别学某些废物,打了败仗为了点脸面,还自欺欺人,把丧事当喜事办!"

他冷笑一声:"这么搞,永远只当奴才!"

帐外北风呼啸,卷着细雪拍打在牛皮帐上,沙沙作响。

老将军的声音忽然沙哑:"记住了——晋州每一寸土,都渗着咱们晋州军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