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房车的金属外壳镀上一层金红色，黎生正忙着在车旁架起烧烤架。铁签上的羊肉串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炭火上，腾起阵阵带着孜然香气的白烟。他哼着小曲，时不时翻动肉串——这是他从现代带来的最后几包调料，今天特意拿出来招待未来的两位军师。
"主公，诸葛姑娘到了。"关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生转身，看见诸葛凉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深衣，发髻挽得一丝不苟，与白日的散漫模样判若两人。她身后跟着那个圆脸小丫鬟，正瞪大眼睛盯着烧烤架。
"好香啊..."小丫鬟吸着鼻子，被诸葛凉轻轻瞪了一眼，立刻缩了缩脖子。
黎生笑着递过几串刚烤好的羊肉："来得正好，先尝尝。"
诸葛凉刚要推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徐淑搀扶着徐母缓步走来，老人家换了一身崭新的褐色深衣，发髻上还别了支木簪。
"黎公子太客气了。"徐母看着丰盛的宴席，眼角皱纹舒展开来，"老身听闻凉儿要随公子出山，特意带了些自酿的梅子酒来。"
黎生一喜，看来徐淑已经做出了选择！
黎生正要答话，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暮色中走来，披散的头发随着步伐飞扬，手中的酒葫芦晃荡出琥珀色的液体。
"好香...好香..."来人嘟囔着，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却异常清亮。
黎生眯起眼睛。借着夕阳余晖，他看清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女，一袭靛青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她踉跄着走到烧烤架前，突然俯身凑近肉串，鼻尖几乎要碰到烤肉。
"公子..."她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黎生，"这烤肉可否给予在下两口？在下有钱~"
说着竟真的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叮叮当当撒在烧烤架上。
黎生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如点朱。虽然醉态可掬，却掩不住那股逼人的英气。最令人惊讶的是，她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在火光映照下宛如一滴未落的泪。
"钱就不必了。"黎生忍俊不禁，递过两串羊肉，"相逢即是缘分。"
女子哈哈大笑，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流下，打湿了衣襟。她大口嚼着烤肉，突然目光扫到旁边的房车，醉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阁下的烤肉太美味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称呼？"
"黎生。"
"诗媛？"诸葛凉和徐淑同时惊呼。
黎生手中的烤肉钳"当啷"掉在地上。诗媛？庞瞳庞诗媛？他仔细打量这个狂放不羁的御姐——历史上形容庞统"浓眉掀鼻，黑面短髯"，怎么娘化后反差这么大？
"你们认识？"黎生试探着问道。
诸葛凉的表情有些复杂："庞瞳，字诗媛，襄阳庞德公的侄女。"
"我们可是卧龙凤雏嘛！"庞瞳大笑着接话，突然一个趔趄扑向黎生。黎生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她借势勾住脖子，酒气扑面而来："黎县令~听说你收了小卧龙？不如把我也收了吧？"
徐淑急忙上前拉开她："诗媛！不得无礼！"
庞瞳顺势倒在徐淑肩上，醉眼却清明地看向黎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样的主公，不值得我庞诗媛追随么？"
黎生心头一震——这话他今早才对诸葛凉说过，庞瞳怎么会知道？
像是看穿他的疑惑，庞瞳晃了晃酒葫芦："小卧龙今儿个下午跑去庞德公那里辞行，把四句话嚷嚷得满襄阳都知道了。"她突然正色，虽然还倚在徐淑身上，语气却异常清醒："庞德公让我来考考你，没想到半路被烤肉香勾了魂。"
众人都被这转折惊住了。诸葛凉涨红了脸，手指绞着衣角；徐淑扶着瞳，表情哭笑不得。
黎生弯腰拾起烤肉钳，重新架好肉串："既然如此，庞姑娘不如边吃边考？"
庞瞳眼睛一亮，立刻挣脱徐淑，一屁股坐在烧烤架旁："正合我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不能白吃你的，这是襄阳最好的胡饼！"
夜幕完全降临，房车周围的彩灯自动亮起，将宴席照得如同白昼。众人围坐成一圈，庞瞳已经喝光了葫芦里的酒，正抱着徐母带来的梅子酒坛不撒手。
"所以..."她啃着羊排，含混不清地问，"黎县令接下来打算如何施'为生民立命'之志？"
黎生给诸葛凉倒了杯果汁——小姑娘刚才偷尝梅子酒，呛得满脸通红。"先取荆州。"他直言不讳，"刘表暗弱，其子刘琮更不堪大用。"
庞瞳与诸葛凉交换了一个眼神。"取荆州不难..."诸葛凉小声道，"难在如何'立命'。"
"均田亩，减赋税。"黎生掰着手指，"兴水利，办官学。"他看向庞瞳，"庞姑娘以为如何？"
“而且三位随我到安喜之后，就会明白，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易如反掌。”黎生夸耀的说道，这副自豪的样子让三人陷入沉思，她们也听过安喜县的传闻，什么亩产千斤的种子，什么可以操控的钢铁巨兽，等等宛如天书般的传闻。
庞瞳没有立即回答。她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房车前，伸手抚摸冰冷的金属外壳。"这铁马车..."她喃喃道，"不用牛马，却能日行千里..."
她转身时，眼中的醉意完全消失了："黎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炭火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黎生缓缓起身，走到庞瞳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他看见对方瞳孔中跳动的火光。
"我是能结束这乱世的人。"他平静地说，"是能让'卧龙凤雏'一展抱负的人。"
庞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起了林中的夜鸟。她一把抓住黎生的手腕："好！就冲你这句话！"转头对诸葛凉喊道："小卧龙！咱们的赌约还算数不？"
诸葛凉急得直跺脚："谁、谁跟你赌了！"
黎生好奇地看着这对"卧龙凤雏"。庞瞳凑到他耳边，酒气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去年我们打赌，谁先找到明主，谁就是大姐。"她得意地指着诸葛凉，"现在我俩同一天认主，按约定要以年龄论长幼——我比她大两岁！"
黎生笑着没说话，其实按照今早诸葛凉其实已经认主来说，庞瞳是晚了一步的。
众人哄堂大笑。诸葛凉气得去抢庞瞳的酒葫芦，却被对方一个转身躲开。两个当世奇才竟像孩童般追逐打闹起来，徐淑连忙去劝架，结果被泼了一身梅子酒。
黎生望着这热闹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抬头看向星空，银河横贯天际，璀璨夺目。在这个被改变的时空里，"卧龙凤雏"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齐聚麾下。
炭火渐熄，宴席将散。庞瞳醉得不省人事，靠在房车引擎盖上呼呼大睡；诸葛凉和小丫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拖到客房；徐母年迈体弱，早已被徐淑扶去休息。
黎生独自收拾着烧烤架，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关雨手持青龙偃月刀，在月光下宛如一尊雕像。
"大哥。"她难得主动开口，"此二人...可靠么？"
黎生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芸长觉得呢？"
关雨沉思片刻："凤雏狂放不羁，卧龙年少气盛..."她顿了顿，"但都是真性情。"
黎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这就够了。"
夜色渐深，房车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在客房的窗前，本该烂醉如泥的庞诗媛正倚窗而立，目光清明地望着星空。隔壁房间，诸葛凉伏案疾书，将"为天地立心"四句话反复誊抄。更远处，徐淑帮母亲掖好被角，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