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老天暗中相助吧,贷款的时候,两人接触在了一起。这时候的郑立新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年的毛糙、匪气都没有了,代之而来的是成熟稳重和大气。

其实都是钱做的怪,但是充满幻想的涂玉秋不这样想,她见过郑立新的老婆,两家的孩子还是在一个班上,就是旁人看来,两人是不般配的。最终是她主动向郑立新表示的,男人有钱了心思就变得活络,在她一番眉目传情之后,郑立新乖乖投降。说实话,只要她下定决心,没有男人能跑出她的手掌。

她在后墙站了好久,也不觉着害怕,直等到另外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出现,郑立新把孩子高高举过头顶,晃动着,孩子咯咯笑着,孩子的笑声把饱受相思之苦的涂玉秋拉回到了现实里。

涂玉秋顾影自怜,当初为什么要嫁给陈子文?还不是因为陈子文是自己的同班同学,长得白白净净,一说话都是文绉绉的,两个人要好,因为年轻没有想那么多,稀里糊涂就结了婚。

结了婚以后,她才发现丈夫没有魄力,遇到事儿思虑到方方面面,哪怕一点小细节,自己不琢磨透就不会下手。生活往往是残酷的,不会被动等着你想明白,所以好几次机会失之交臂,让她看不起他。

千金难买后悔药,她又非常矛盾,现在后悔把陈子文弄回老家。虽然自己的生活压力减少了一些,可是和郑立新的相处又多了一些障碍。

看到郑立新举着自己的孩子玩闹,她更是心乱。回到家里,看到熟睡的孩子,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想东想西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涂玉秋就在信用社门口堵住了郑立新,这是他上班的必经之路。郑立新明白了小涂的意思,又不愿意违拗情面,嘻嘻哈哈说道:“这一大早,你着急忙慌的,原来是为了**喜,这一天天的累不累啊。”

“我不管,这事儿你得管!”昨晚一夜没睡,一早就起来就开始精心打扮,当雪花膏涂抹的肌肤掩盖了憔悴的模样,她才有自信走出家门,所以她仰起脸故意撒娇似的对郑立新说道。

郑立新看着小涂圆润的俏脸,真狠不下心拒绝,但是也不想和自己老爹对着干。于是说道:“这事就这样了,我爸既然发话,就委屈你姐夫,你给他带个话儿,以后他只要敢啃硬骨头不怕困难,机会多的是,不用担心怕被打到冷宫,他要是啥事都冲到前头,还有高加林什么事儿,就凭咱俩的关系,好事不仅着自己人,算哪门子事儿。”

“那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郑立新的打趣引起了小涂的认真。

“啥关系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就成了,难道还要吼叫的满大街都知道?”

小涂知道自己要是一根筋,郑立新早就把自己踢飞了,然后话锋一转,“刚才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要是有一个字不沾边,你让拉粪车把我撞死。”

见郑立新发这么毒的誓言,她不便再逼迫,“呸,呸,一大早的多不吉利,快摸摸木头。”

郑立新摸了一下身边的大槐树,“没别的事儿吧,那我可走了。”

涂玉秋轻声说:“傻样,别忘了这星期三。”

郑立新见上班的人多了起来,“嗯”了一声骑着车子走了。

肉联厂大门又粉刷一新,围墙两边的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保卫科又换了新服装,值班人员个个精神抖擞。厂内除了正常生产以外,行政后勤人员把内部的卫生突击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陈子文拿着本子跟着郑少甫带队检查,只要郑少甫一开口,他就拿笔记录。这个行为让杜小影很是看不起他,这么年纪轻轻的,跟个哈巴狗似的。

杜小影没见过南方企业的管理模式,只要是发现的问题,都要有记录,然后按着记录检查落实的情况。

车间内外的标识已经更新,彩旗、条幅都已经做好放在办公室的小仓库里。杜小影已经忘记了过去屈辱的经历,以焕然一新的工作状态迎接欧洲客人的来访。

检查队伍里没有高加林,郑少甫也没有问,如今班子建设基本成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杜小影从以前的马大哈变得爱思考了,从近段“太上皇”和高加林的微妙关系可以看出,高厂长的地位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但是高厂长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与日俱增,已经进到她的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