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公子,何不成尸仙? >  第一百零一章 求治病也

林江摩挲下巴。

这铁皮子是看了自己上次救觥玄,才起了这心思啊。

“你仔细说说。”

铁皮子听这语气便知有戏,忙接道:

“我有个兄弟本事了得,但早年遭人暗算留了暗伤,积年累月已成命关桎梏,既折寿元又阻修行。

“见公子救得酒蒙子,便想讨教这等手段能否治暗伤?”

林江:“……”

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哪知道我这个手段能不能用于治疗暗伤啊?这玩意我也没试过啊!

救觥玄本就是情急试手,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才去试一试的。

可话不能这般说。

林江沉吟片刻:

“你想让他直接碰棺片?”

林江的道行皆是通过棺材传递的,可如若是旁人直接握住碎片,那岂不是相当于暴露了这棺材碎片的能力?

这个头可不能开。

“断不敢!”铁皮子连忙解释道:“京城梁画山擅绘吞吐山河图,可借画作承载公子手段,把本领画在其中,而且这过程中梁大师也不会露面,只会借我份上等画作一用,您渡炁过程尽数只有我一人,不会有旁人瞧见,安全的很。”

梁画山。

赵爷提过的点星大家,专精画功,自己到时候去京城还要登门拜访,询问一下他是否知道那位给小山参点了睛的女画家。

不过林江确实没想到,铁皮子竟然能联系上这位点星的高手。

“前辈,此事对我非常重要,我说的那位兄弟是我大哥,如我亲人一般,若蒙援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我这可没有刀山给你爬,也没有火海给你下,”林江沉吟片刻,道:

“你知道风鳌山吗?”

“知道,那地方我常听说。”

“嗯?”林江眨眨眼,没想到铁皮子还知道这些。

“您对风鳌山大概知道多少?”即是要讲风鳌山,铁皮子便先问了一句林江对山头了解多少。

林江道:

“他们说自己是侠义之士,聚在一起为了反贪官污吏。”

“公子万勿轻信!”铁皮子连道:“风鳌山早年确是这般,如今早变了味。”

“此话怎讲?”

即是林江问,铁皮子自然毫无保留,竹筒倒豆般说道:

“西北官场糜烂,自圣上不理朝政愈发猖獗,民生凋敝时出了几个硬骨头,他们宰了贪官逃至风鳌山,拉扯起了一匹队伍,现今渐成气候。”

“至此倒与风鳌山人所言吻合。”

“若止步于此,确是侠义堂,可这般势力怎会不招豺狼觊觎?”

铁皮子声线沉了沉:

“朝廷当中有一些官员,一直不受待见,被分配到了苦远地带当官,他们觉得风鳌山是个机会,便出钱砸人投资这山头,养出更多的兵力,待养成气候投效大将军,匪皮换官袍,如此一来,便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升官进爵。”

林江听了这话,不由挠了挠头。

耳熟啊。

这套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些官儿进山后,先毒杀起义头领,又夺了话事权。风鳌山旧部里清高的走了,剩下那些眼皮子浅的早教金银蚀了骨,那里还是什么侠客?”

“向善如攀崖,堕恶似滚石。”林江感慨道。

“正是。”铁皮子也感慨道:“如今山匪嘴上挂着替天行道,实则早被酒色财气腌入味,再叫他们啃窝头喝凉水,谁肯?”

“那他们现在可入账否?”

“将军府已派人与之接洽,待尘埃落定,风鳌山便成正规军。”

铁皮子讲完了这些话,接着叹道: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文官骂得狠,倒教我听得七七八八。”

难怪风鳌山藏着六重天。

官场斗争,斗出来了这么一个硕大匪窝。

“那现在风鳌山附近可还有官?”

“有,就算是当地官员被杀了,朝廷也总不能不派人过去,可惜西北侧太远,又有大将军从中干涉,文臣们实在是动用不出自己几分力量,只能扔了个软骨头过去,边是在那里守,边是监视风鳌山。”

“原来如此。”

林江脑中已经对着风鳌山滋生了许多概念。

“现在地界有着一种微妙平衡,山贼占一道,官员占一道,唯独当地百姓夹在中间,倒也算不上是苦不堪言,却过得没那么舒服自在。”铁皮子念完这些后转而问:“前辈怎突然问起风鳌山?”

“我前两日路过一地界,里面有山匪,都是受风鳌山指示。”

“这……”铁皮子还真没听过这个,他原本以为风鳌山顶多在西北那一片作乱,却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还伸手到了别的地方。

“我瞧了那地界的情况,心中甚是不爽利,又是知道幕后元凶是这土匪山,便寻思着若有机会,就狠狠敲着风鳌山脑袋一下。”

“嘶!”

林江透过棺木瞧见铁皮子五官皱作一团,本年轻的脸也变得拧巴起来。

“这事恐怕没那么好弄……”铁皮子思来想去:“朝中虽有人不满大将军,但西北天高路远,若派兵围剿恐反逼大将军亲自下场,那时候这山头反倒更啃不下来了。”

话音初时犹疑,林江却见棺外青年摩挲下巴,眼中精光渐盛。

片刻后,才道:

“或许……晚辈还真能助前辈一臂之力。”

“请讲。”

“京城直接派兵过去不太现实,但铸念司这方可以游说一些京城当中的势力,让他们遣出一些能人前往风鳌山,人数不用多,但却能弄得精,只要能解决的了风鳌山匪头,剩下的散勇不攻自破。”

“斩首?”

“没错,正是斩首。”铁皮子把思路捋清楚了:“若是能敲掉大将军的牙,京城内定会有许多人愿意做这事,而我在铸念司当中有些能量,我也能带些法宝前去支援。”

“那便这样。”林江道:“我竭尽全力帮你治你大哥,你这边帮我搜寻些风鳌山的线索,合力对付风鳌山,可否?”

“前辈放心。”

听着交易达成,铁皮子也一下来了精神,“若是您能治好大哥,我便能请得动铸念司几位前辈,他们如若肯出面,风鳌山这事大抵可以解决。”

“好。”林江点了点头:“我先渡你次一炁,你且去试试,若见效,再议破寨方略。”

“多谢大公子前辈!”

另头的铁皮子急匆匆就去取可以储存一炁的画像,没过多久,他的声音便重新响起:

“大公子前辈,我已准备完了。”

听完这话,林江一便不再迟疑,直接对准了铁皮子所在的那具棺材位置,调动丹田,提起一炁,向着其方向吹了过去。

……

京城某间石室之中,铁皮子关岩睁开眼睛。

他立刻把正盖在棺材碎片上的画拿了下来。

放在手中端详。

这句话上画着的是山河湖海,皆是由水墨点成,是梁画山所铸的宝物之一,可以将一炁存于其中,根据施术者本身炁息类型不同,整张画卷之上呈现的色彩也是截然不同的。

金戈气染则山河鎏金,铸念司的灼息却叫峰峦燃火。

而当关岩看到手中画面时,不由立刻称赞了一句:

“好生漂亮!”

此刻掌中千山迭翠,桃夭李艳漫染溪涧,竟还透出缕缕草木清气。

哪怕不将其中炁息释放,仅仅只把整个画卷当作是一件漂亮的佳品来看,都已是足够优秀。

关岩马上就压下了欣赏画卷的心思,急匆匆起了身,朝着石室外跑了出去。

靴跟敲过幽深长廊,待遥见城墙耸根时,满耳已是市井喧阗。

驼铃叮当碾过青石,西域来的客人兜售着少见的香,绣轿珠帘映着锦衣少年,茶幌酒旗招展处,恰是帝都风流。

他没心思去看街上美景,目不斜视穿街过巷。

不多几刻,便到了一处被厚门大院的宅邸。

顺着宅门进入,热浪裹着争执扑面:

“你这手法不对,按这么炼下去,这宝贝定是生不了灵知。”

“爷的新式炼法轮得到你指摘?”

“看到我锤子了吗?锤子又跑了。”

“莫不是又去了花楼?”

“娘的,又偷老子银子!”

众人见关岩至,神色俱是一僵,唯三两人堆笑寒暄。

关岩礼数周全地侧身避开。

同路过的人轻念几句,又找了位小伙子耳语两声,终在偏室寻得自己这次要找的人。

幽室方桌上珍材罗列,男子执浑圆鉴器逐一点验。

每敲一下,圆头小锤都会念一首:

“过。”

“废。”

“哪个龟孙呈的次货!”

这男人脸上未有胡须,瞧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穿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脸上却有两道极深的法令纹。

可他身上风范不减,无论走于何处,皆是能引得周遭齐看。

“大哥。”

关岩轻念一声。

男人这才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关岩,笑道:

“好不容易才回来,为何不好好休息一番?”

此人姓高,名宝瑞,字煅之,乃是京城铸念司总管,年纪轻轻便有了六重天修行,如若不是身上带伤,怕是能以不到四十五的年纪就证得点星之姿,乃是京都当中顶尖的天才。

“大哥。”关岩从怀中抬出来了封画卷:“我啊,是给您送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