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儿……”
纪晏书根本听不到李持安的声音，拨开拦她的手，六神无主地走向琼珠，看清琼珠的刹那，脚一软，整个人都瘫跪下去。
琼珠的脑袋一上一下抽搐，嘴里吐出一口浓血。
纪晏书慌乱拿袖子给琼珠止血的同时，将琼珠的脑袋偏到一侧防止咯血窒息，琼珠呕血，喷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脸。
“琼珠姐姐，琼珠姐姐……”纪晏书慌乱急了，用衣服去擦琼珠呕出来的血。
“请大夫，你们请大夫呀……”
“琼珠，琼珠……”纪晏书心慌急切。
琼珠只觉得四肢百骸难受的很，身体的骨节化作利刃杀向她，血睹着喉咙，想说话却异常的艰难。
见琼珠想说话，纪晏书俯下身来，听到琼珠用尽全力的喃喃。
“小娘子，我疼……”
纪晏书用手去擦琼珠呕出来的血，却见琼珠闭上了眼，头往她怀里倒下去。
“琼……”纪晏书眼睛变得慌乱，手去探琼珠的鼻气，手一下颤抖起来。
琼珠死了？
她的琼珠姐姐死了？
“琼珠姐姐，你醒醒，我是晏儿，我是晏书啊……”
“晏儿……”李持安靠近纪晏书，他现在脑袋懵懵的。
他不明白纪晏书为什么要叫琼珠做姐姐，拼了命地要救琼珠？
听到李持安的声音，纪晏书抬头看他。
“持安，琼珠姐姐没有死，她没有死对不对？”
李持安蹲下，探了琼珠的鼻息和脉搏，顿了一下，“她……”
看到纪晏书泛红眼眸中的两分期待，他一下说出不出口，只能摇摇头。
“这动都不动了，肯定是死了嘛。”不知道是谁说的。
纪晏书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看向怀里的琼珠，眼睫垂下间，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她的琼珠姐姐死了，她没有姐姐了！
心变得很疼，撕心裂肺地疼，抽噎哭道：“啊…啊……琼珠，琼珠，我的姐姐……”
齐廷、棠溪昭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这……这什么情况……”
头儿的夫人怎么哭得像是死了亲姐姐的似的？
他们疑惑不解，李持安也百思不解，“娘子？”
“你为什么要救方得弦？他是恶人啊。”纪晏书厉声斥责。
纪晏书眸子陡然一厉，变得寒气森森，拔下头上挽发的那个飞鹤钢钗扎向李持安。
“李大人不是想找胡氏女吗？我就是啊，我就是胡晏书，胡家酒肆的女儿！”
纪晏书拔出插在李持安肩胛的钗子，喉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呀，成全你的杀人偿命，你的违律当斩！”
李持安捂着伤口，此时顿觉五雷轰顶，不可思议地望向恨意滔滔的纪晏书。
他的娘子是胡氏女？他想要找的证据就在他身边？
“琼珠姐姐，你别睡，我带你去找大夫……”纪晏书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琼珠，只觉得脑袋混沌的很，她的声音哽咽，要把琼珠扶起来背去医馆找大夫。
可为什么她一点用都没有，没有一点力气，她扶不起琼珠姐姐。
辛芙蓉见纪晏书泄露了身份，不再静观其变，跑上前来。
“晏儿……”
那一瞬间，他见晏儿拉住琼珠，可又一瞬间，琼珠没有了。
晏儿得要多疼啊！
“找大夫，找大夫……”纪晏书满是鲜血的双手拉住辛芙蓉，“琼珠受伤了，哥找大夫……”
“晏儿……”辛芙蓉看着此时的纪晏书，他不忍心说出琼珠已经死了，“好，找大夫……”
他把抱琼珠起来，琼珠温热的血浸透胸前的衣服，一股如冬的寒气透进心里。
晏儿失去了姐姐，他何尝不是又失去了一个妹妹！
“琼珠，哥哥带你回家！”
小的时候，晏儿他们三个总叫他哥哥，晏儿调皮捉弄他，琼珠知道也不跟他说，还在背后说他笨。
纪晏书要走时，被李持安拉住袖子，她通红的眼眸看他，扬起巴掌就掌掴他的脸颊。
“我——恨——你！”
李持安只一怔。
娘子那恨意的眼神，是认为他杀了琼珠？
纪晏书没再看李持安，两步踉跄跟上辛芙蓉。
棠溪昭他们怔在一边看着李持安，他们也没想到，胡氏女竟然是李大人的夫人。
“大人？”棠溪昭轻声叫了发呆的李持安，扶了一把，看了他肩胛处的伤口，“先回去包扎伤口吧。”
李持安默不作声片刻后，晦涩开口警告：“这桩事别让人知道！若泄露半点风声，我拿你们试问。”
纪晏书对他千方百计地瞒着，就怕一朝泄露，她会死！
可他又怎么会杀她！
“都听清楚了吗？”棠溪昭跟着又重申一遍。
“是，大人！”顶头上司的夫人是杀人犯，他们知道事情的轻重。
李持安脚步踉跄地走了，看他这样子，是连身上的伤也不顾了！
方得弦和舒氏他们走得快些，并没有听到胡氏女就是纪晏书的消息。
……
“头儿……”
李持安没有理会齐廷，进了内室。
“方大人已经看了大夫，大夫说……”见李持安脸色不对，齐廷便问，“头儿，方大人不是救回来了吗？甘大人，头儿怎么了？”
“别问，不说，让他静静。”棠溪昭往内室瞧了眼，才回齐廷。
“你说方大人怎么了？”
齐廷道：“哦，方大人呢虽然有伤，但及时止住了血，没有生命危险。”
“头儿这样，是怎么了？”齐廷不死心又问。
“别问！”棠溪昭转身便走。
他心里在想，李持安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十恶不赦的恶徒，李持安是徇私枉法，还是大义灭亲？
冬日的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
李持安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必须要查清楚胡家酒肆一案的是非黑白，其中是否真的有冤屈。
棠溪昭给李持安送饭菜，才进室内，就见他要出门。
“干什么去？你还伤着呢。”
李持安：“我去衙门。”
棠溪昭：“你不是杭州府衙的官员，没有权限。”
李持安：“我去找她！”
棠溪昭：“人家能见你？”
纪晏书，不，胡晏书，她那眼神恨不得要杀他们所有人。